佛爺扭過頭，表示對修羅的真名不屑一顧。至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現(xiàn)在，應該要去拜訪我們的大騎士先生。”佛爺輕吻了空中飄舞的、還沒來得及落地的雪花，低聲呢喃，笑得惡意滿滿。
    并不存在俄爾里斯欺騙秦逸云的可能，就算有，那么白子幽也會在第一時間讓俄爾里斯體會欺騙佛爺?shù)拇鷥r。
    別看白子幽好像連秦逸云都觸碰不到，那是因為秦逸云自身的神秘度比靈魂的神秘度要高。如果說對付榮耀大騎士和吸血鬼這種東西，說不上易如反掌，但絕對十拿九穩(wěn)。
    就在返回塔多城之前，秦逸云安排了白子幽暫時監(jiān)視俄爾里斯的任務。
    而現(xiàn)在嘛，當然是先做掉杜蘭才是當務之急。
    佛爺從積雪壓塌的屋檐里翻找出一只枯草，抖去雪沫，歪著腦袋看它：“你會帶我找到杜蘭的，對嗎？”
    枯草尖兒晃了晃，不知道是冬風還是佛爺掌心用力。但是順著草尖兒的指向，佛爺和修羅確實往越來越偏僻的地方走去。
    大雪紛飛，塔多城顯得孤寂了不少。仿佛遺世獨立的城，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么城市可以與之齊名了。
    “墳場？”佛爺?shù)耐尥弈樁家櫝梢粓F，滿是嫌棄，“現(xiàn)在吸血鬼這么不講究的嗎？”
    與其說是墳場，這個荒蕪雪地里散亂的墳墓更像是在證明“這是亂葬崗”。
    莎朗好不容易替吸血鬼樹立在佛爺心中“格調、品味、高雅”等正面標簽被撕毀。毫無疑問，在佛爺眼里，杜蘭就是個傷風敗俗的吸血鬼。
    運氣不錯，佛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場好戲。
    亂葬崗隨隨便便一個淺坑或許就埋著一個驚喜。
    “愿影十四得到安息。”大王子比劃著祈禱的手勢，面露悲戚。
    旁邊握著短板鐵鏟的黑衣人一言不發(fā)跟隨著比劃祈禱手勢。
    秦逸云打賭，那個人不信光明神。嗯，我也不信。
    鵝毛大雪還在飄，剛挖鏟出來的黑色土壤已經(jīng)蓋了薄薄一層白雪。
    “唉，替我查理姓氏服務躬耕多年，永遠忠于巴爾斯的榮耀，將生命奉獻給了人民。你雖然沒有冠以騎士榮光，但我尊敬你。你的偉大未必為人所熟知，卻永遠與查理姓氏共同榮耀……”
    嗯，我在后面聽著，差點就信了你的邪。
    佛爺面無表情地看著亂葬崗里發(fā)生的一切——杜蘭虔誠地念誦著慰魂禱告詞，卻在念誦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暴起。銳利的寶劍毫無征兆貫穿了旁邊黑衣人的胸肋，血染紅了雪地。
    想不到吧，其實我拔劍速度在麒麟臂的加持下已經(jīng)不可想象了。
    佛爺在心里默默給杜蘭配戲，事到如今他都有心思發(fā)呆。
    杜蘭撕去偽裝后，渾身爆發(fā)出濃郁的死氣，混濁的血腥氣息和死氣混雜在一起，尖銳的獠牙緩緩探出來。
    很好，完美的吸血鬼。
    雖然不知道杜蘭到底通過什么方法遮蓋了佛爺?shù)亩床焐衩兀[藏身份，但這一刻無疑是撞到了佛爺?shù)臉尶谏稀?
    影十三的大動脈被他的小主子杜蘭王子咬破，貫穿身軀的寶劍準確卡住了他的戰(zhàn)氣運行路線和肌肉發(fā)力點，毫無反抗之力。只能感受著血液極速流逝，在震驚和痛苦的情緒中死去。
    寶劍拔出來，連多余的現(xiàn)在都沒有流出來多少。黑衣人影十三的尸體軟軟地倒下去，跌進淺淺的墓坑。
    人死前或榮華富貴或名聲不顯，但死后卻毫無區(qū)別，大地是歸宿。
    杜蘭俯視著還在微微抽搐的尸體，看起來無喜無悲，大拇指揩去嘴角血跡，摘下左邊胸口的白花，丟進墓坑。與雪花同色，至于溫度，或許也并無區(qū)別吧。
    “愿天堂沒有吸血鬼。”杜蘭輕嘆。
    “這你倒是不用擔心。”佛爺忍不住笑出聲。
    這人可真能裝逼，殺完人了還要文藝幾句。皮這一下，你很開心嗎？
    “你沒機會進天堂的。”佛爺從白雪皚皚的灌木叢背后走出來。
    杜蘭緩緩轉過身，見到秦逸云卻沒有顯得太過驚訝，冷靜甚至是淡漠地看向秦逸云：“果然是你，佛爺。”
    “這就是你的遺言？”佛爺揚起眉毛，“雖然很簡短，但是我不可能幫你刻在墓碑上的。”
    杜蘭呡了呡唇，不知道是在回味鮮血的美味還是在憂郁什么，他看著秦逸云：“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但不妨礙我仰慕您的風采。”
    “雖然你把語言運用得美妙，但并不能動搖你被殺的命運。”
    “你對隱藏的一切一無所知。”杜蘭很篤定這一點。
    “如果有必要，我會知道這一切。相反，如果我永不知道，那說明這件事和我關系不大。”佛爺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不為所動地抽出銀白短劍，隔空向前一揮。
    沒有任何夸張的劍氣或威力無窮的魔法，杜蘭就被干凈利落地梟首——緩緩退下去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一代榮耀大騎士、查理姓氏的初升新星、為人所尊敬的大王子，杜蘭·查理埋骨于塔多城外亂葬崗。
    佛爺負手而立，碧綠的眼睛看著漫天紛飛的鵝毛大雪，注視著密閉的壓抑云層，仿佛在透過這些景象看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