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野(1/3)
溫野菜上無雙親,他便是家中做主的長哥兒。
如今人進了門,又是納婿,所以挑個時候將家中情形細說與贅婿,往后才好搭伙過日子,想來很是合理。
這件事放在誰家都繞不開,不過別家大多是婆母提點新媳婦或是新夫郎罷了。
只是在喻商枝單方面的,想要與溫野菜劃清界限這件事面前,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避無可避,喻商枝繼續端坐,聽聽溫野菜接下來怎么說。
耳邊銅錢碎銀泠泠作響,被溫野菜倒了一滿捧。
“之前一直沒得空同你講家里的事,可到底是一家人了,不該藏著掖著。有些事,先前議親時也說過,我爹娘早逝,留下這幾間老屋,還有三畝薄田。我爹是溫家過繼的兒子,分家時不占理,一畝地都沒分到。后來全靠他打獵的本事,掙下十畝斜柳村的地。奈何爹娘病著時,連帶三伢都要吃藥,漸漸都變賣。而今余下的三畝,一畝水田種稻,兩畝旱田種麥,期間套種些豆子和玉米之類。每年交完糧稅剩下的口糧,基本是不夠吃一年的,不過沒事,等我多攢些錢,就再去置辦兩畝肥田。”
三畝地確實少,就連以前原主的師父秦老大夫,一個鰥寡老頭,都有兩畝薄田和一塊藥田。
至于村子里只要不是太窮的,基本都有十幾畝地,少的也有七八畝,若再少,趕上收成不好,沒錢買糧家里人就要餓肚子,所以說田地才是農戶的立身之本。
說到這里,溫野菜的語氣也有些沉,但很快精氣神又提振起來。
“說實在的,家里花錢的地方是不少,可我也能掙。日后你就安心當你的郎中,不必擔憂錢的事。”
本還想為什么溫野菜突然要同自己交這個底,現在聽來,白日自己說的事仍是引子。
喻商枝嘴唇噙動,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他是決計要走的,到時,勢必會辜負溫野菜的一腔真誠。
耳邊溫野菜撥弄著銀錢,還在繼續講著。
“上回我去鎮上賣獵貨,不是得了十八兩多的銀子么。那次花了約莫四兩,剩下的都帶了回來,是年后最大的一筆進項了。另外,這里面原本還剩八兩碎銀子和三吊銅錢,是去年我意外獵到一頭大野狼,把狼皮剝了,賣給鎮上一家富戶,換了四十兩。原本這四十兩我想壓箱底的,不過后來三伢生病,難免動了些,余下的,都是這回籌備婚事花去的。”
這么算來,家里還剩大約二十二兩三錢銀子。
喻商枝心道,當日那吳郎中拿山參騙錢,張口就敢要五十兩,多半是不知道從哪里聽聞了溫野菜打獵的本事,算好了這小哥兒頗有家底,咬咬牙能掏得起,再不濟就拿獵物沖抵。
可事實上,溫野菜壓根就沒有五十兩。
如今回想,若涉及那日自己真的命懸一線,需要人參吊命,溫野菜是不是真的會上當。
事態真發展到那一步,他又要去哪里湊錢?
難不成再去山里捉一頭狼么。
喻商枝聽溫二妞和溫三伢講過溫野菜的辛苦。
無論是寒冬臘月還是流火酷暑,都要進山打獵。
基本每次下山,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傷。
有時是樹枝劃破了臉頰手臂,有時是被蟲蟻叮咬,腫起一個大包。
最嚴重的一次是遇到了一堵墻那么高大的野豬,逃跑時跌落山溝,膝蓋骨頭都摔裂了。
郎中說至少在家躺三個月,可溫野菜不到兩個月又帶著狗上山了。
萬幸沒有留下什么瘸腿跛足的后遺癥,可溫二妞說現在一到下雨天或是冬日,溫野菜的腿就疼得厲害。
可以說,溫野菜打獵掙的錢,那都是用命換的。
喻商枝捏了捏眉心,大約因為醫者仁心,他驀地共情了這小哥兒,幾乎要替他發起愁來。
一時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不錯,是該教給這家人如何做草藥生意。
這和打獵一個道理,靠山吃山,風險還要小上許多,不用溫野菜,溫二妞一個小丫頭也干得了。
撇去這些不說,溫三伢是個多病的身子,自己出手替他調理地再好,將來也少不了和郎中打交道。
自家若是做草藥生意的,和郎中們打好關系,不愁他們不上心。
喻商枝心里一番籌劃,溫野菜自是不知。
他只是察覺,自己說這些話的初衷是讓喻商枝放寬心,可話一說完,對方好像更愁了。
不過小郎中就是一臉愁容,也是讓人移不開眼神的。
譬如……居然有人鼻梁如此又高又挺,感覺淋上兩滴水珠,都能徑直滑下來。
短暫的一瞬,他看直了眼。
等會過神,又懊惱著自己嘴笨,趕緊換了個話題來講。
“對了,等你眼睛好了,要在家里替人看診,需要添置什么東西?我看別的郎中,大大小小的家伙什不少呢。”
他不提醒,喻商枝一時還未想得起來。
這么一說,腦子里就習慣性地閃過那林林總總,其實是不小的開支。
原本想著,等眼睛好起來,開門看診一陣子也未嘗不可,期間若能遇見賣得上價的藥材,湊夠二十兩還了溫野菜也不難。
可今日,自己得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