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高熱(1/3)
早上出門去鎮上時碰見白屏,溫野菜確實和他閑話了兩句。
對方問起喻商枝的情況,他便如實說了。
畢竟整個村里,就數白屏與他關系最近,年齡也沒差太多。
至于提起喻商枝給溫三伢把脈,也是存了點夸耀的意思。
這年頭郎中多稀罕,日后他家就有一個。
哪成想晚上就出了這事,他直覺是自己給喻商枝攬了麻煩,可人命關天,不能坐視不見。
不過有些話,需得說在前頭。
否則若成了好心辦壞事,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胡大哥,屏哥兒,我早上有句話沒講,現今卻不得不先同你倆說好。商枝他傷了眼睛,病好之前都看不太清楚,不過昨兒給三伢把脈,是沒耽誤的,你們若是信他,就進屋等會兒,我去叫人。”
胡大樹夫夫一聽,旋即愣住了。
原本村里就沒人見識過喻商枝的醫術,難免有些顧慮。
再加上眼睛看不清楚,這……還能給人看病嗎?
兩人面面相覷,直到懷里的娃娃又劇烈地抽動一下。
白屏慌張地一把攥住胡大樹的衣袖,胡大樹見狀,用力抹了一把臉,下決心道:“大半夜的,只有喻郎中能救命了,我們信!”
溫野菜得了這句話,遂忙道:“大樹哥,你帶著屏哥兒進屋去坐,我這就去叫人。”
怕人家覺得不夠上心,不忘補上一句。
“商枝也病著,吃了藥就歇下了。”
這點胡大樹夫夫也清楚,一時哪有不依。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們便是豁出去了。
正巧溫二妞也被外頭的動靜吵醒了,打著哈欠出來,搞清楚狀況后瞪大了眼。
胡家的小哥兒胡蝶剛出生沒幾個月,她還抱過呢。
一群人趕著,抱著孩子進了堂屋。
溫野菜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硬著頭皮掀開了里屋的簾子。
意料之外的,喻商枝已經醒了。
喻商枝夜里睡覺輕,加之又在病中,更是不安穩。
今晚這一頓鬧騰,狗叫加上人聲,實在很難不醒。
就是離得太遠,說了什么也聽不真切,溫野菜進來時,他已撐著枕褥坐起了。
“外面可是出什么事了?”他起得有些急,太陽穴突突地脹痛。
溫野菜看見他臉色蒼白的樣子,頓覺自己確實如昔日爹娘在時教訓的那般,行事太莽撞了。
人還等著,他迎上去,把前因后果壓低聲講了。
喻商枝聽了個開頭,面色迅速變得凝重起來,一邊掀被一邊道:“怕是高熱驚厥,這是會要命的,快讓他們把孩子抱進來,這事耽誤不得!”
他這么一說,溫野菜也跟著緊張起來。
一手扶起喻商枝,幫他披上外衣,嘴上又喊溫二妞,把藥箱搬過來。
溫野菜自己則找出火石,擦亮了桌上的油燈。
燈油價貴,燒一晚就是好幾個大錢。
家里雖備了,可也輕易不會點。
村戶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用不上這等金貴東西。
不過眼下情形不一樣,光靠月光什么也看不清。
胡大樹和白屏一聽喻商枝愿意治,慌慌張張送了孩子進里屋。
喻商枝早就搬了條凳坐在床邊,外衣披在肩頭,因是夜半睡醒,束起的發髻散亂,幾縷發絲垂在額前鬢邊。
這使得他看起來平添了幾分憔悴和虛弱,可一開口,語氣卻堅定極了,令人不由自主地聽從。
“快把孩子放下。”
他指著床榻,待摸到襁褓后又迅速道:“把裹的被子解開些,不能悶著。”
說話間他搓了搓雙手,去試孩子的體溫,這會兒可沒有體溫計,全憑郎中的經驗。
“什么癥狀,何時開始的,你們仔細說來。”
他的話問出來,白屏一時還沒反應,只一味盯著孩子流淚。
還是胡大樹扯了一把自家夫郎,白屏才猛地回過神,忙答道:“先前都好好的,雨停之后我喂了回羊奶,沒多久就吐了出來,哭得厲害。到了夜里,就發起熱。直到方才,他突地抽抽起來,眼神發直,嘴里還往外吐白沫子。我們覺著不好,可這么晚了,又哪里來得及去別地方請郎中。”
喻商枝看不見,可不耽誤他察覺到掌心下的嬰孩體溫滾燙。
“今日下了場急雨,怕是染了風邪。現在要緊的是下針放血,把熱退下來,止住抽動,等明日再去抓藥也不遲。”
一屋子里好幾人,喻商枝乃是主心骨。
溫野菜聽到這,問道:“可要準備什么?”
喻商枝沒客氣,吩咐道:“開藥箱,取針囊予我。另外打一盆水,且銀針都要過火炙烤。”
很快,溫二妞去院子里端了一盆水進來。
喻商枝用皂角凈手后擦干,讓白屏把孩子抱得近些。
溫野菜舉著油燈,從針囊里取出一根針,烤了火,轉而遞給喻商枝。
三個大人,再加上溫二妞一個小丫頭,大氣不敢出,齊齊盯著喻商枝的針尖。
喻商枝看起來太過可靠,一時間竟沒人顧得上詢問,一個瞎子如何下針。
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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