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挑唆(1/2)
楊妡睜開眼,隔著帳簾,隱隱約約地瞧見紅蓮已起了身,正躡手躡腳地往床邊走。
“什么時辰了?”楊妡問道。
“卯初一刻,姑娘今兒倒醒得早。”紅蓮撩起帳簾,掛在床邊銀鉤上,又將昨夜準備出來的褙子羅裙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
楊妡剛坐起來,就覺得腦子里像是有千萬根針扎著似的,又疼又漲,不由“唉喲”了聲,用手扶住了額頭。
紅蓮忙伸手去試,也跟著“哎呀”一聲,“這么燙!定是夜里受了寒,姑娘再躺會,我去找青菱姐姐。”
剛說完,青菱便進了門,試一下楊妡額頭,回身就罵紅蓮:“昨兒睡覺前還好端端的,你怎么伺候的,夜里也不驚醒點,常過來看看給姑娘掩好被子?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吩咐人請太醫,還有使人往松鶴院和二太太那里都稟一聲。”
“我本是要去的,但姑娘身邊沒人伺候,就想先等姐姐過來……”紅蓮分辯兩句,見青菱臉色不好,便住了聲,急匆匆走出去。
楊妡笑著對青菱道:“你唬她干什么,我躺著沒事,就是起身時頭疼,許是夜里出了身汗,涼著了。”因想起昨夜的夢,又吩咐聲,“你把盛大雁那只匣子拿過來。”
青菱先端來熱茶,看著楊妡喝了大半,才將匣子取了來。
兩只大雁親密地依偎著,與夢里那人衣衫上的圖樣雖不一樣,卻給人莫名的相似感。
楊妡擺弄片刻,張氏與府醫先后到了。
府醫仔細地診過脈,篤定地道:“脈相有些浮緩,是外感風邪,寒氣入體所致,風寒并不嚴重,我開個方子,喝上一劑出身透汗就好了。不過五姑娘思慮過重,傷神勞體,長此以往神思不屬精力不濟,于身體大為不益。”
張氏沉默片刻道:“勞煩先生開個方子。”
府醫先開了風寒方子,斟酌一會又寫了個紓緩開解的方子,告訴張氏,“藥補只能治標不治本,要多勸五姑娘心思別太重,經常到院子走動走動也好。”
張氏看過方子應了,吩咐個小丫鬟送他回去順道跟著拿藥。
回到內室,瞧見楊妡已半坐了靠在靠枕上,巴掌大的小臉分明仍是一團稚氣,可眸中卻是心事重重。
張氏伸手理一下她鬢間碎發,嘆道:“都是娘不好,讓你跟著操心。”
楊妡笑道:“我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兒,哪里操心了?倒是娘為了我吃苦受累不得安生。”
張氏怔怔打量她片刻,長長出了一口氣。
少頃丫鬟按方拿了藥回來,趁著青菱煎藥的工夫,楊妡與張氏一道用了早飯。
腹里飽足,楊妡覺得困意上來,不知不覺就闔了眼。
夢里好似還是那間張燈結彩鋪紅掛綠的喜房,男人已褪下外衫,中衣領口敞著,露出健碩的胸膛,隱約可見腹部微微隆起的肌肉。
男人溫和地問:“你吃過東西沒有,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她搖頭,“不餓,也不渴……嗯,有點渴,我陪將軍喝盅酒吧。”
男人幽黑的眼眸亮晶晶地盯著她,“剛才在席上已喝了許多,再喝就不成了。要不,我給你倒一盅?”
她連忙拒絕,“不用,我吃不得酒。”
“那就早點安歇,”男人側頭看向那個面目不清的丫鬟,“你下去吧。”
丫鬟朝她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行禮退下。
屋子頓時變得狹窄逼仄起來,溫度似乎也高了許多。
男人站在她跟前,將她困在床邊。
往前就是他高大的身體,往后則是繡著百年好合的大紅錦被。
她雙手揪著領口,緊張地抖個不停,不知道是要解開還是要捏攏。
“你別怕,我不會傷著你,”男人低低安慰她,“我喜歡你,阿妡,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你穿水粉色襖子,頭上戴著珍珠花冠,就像桃花仙子下凡。”邊說,邊伸手拂向她臉頰。
他指腹密布著薄繭,慢慢擦過她的臉滑下脖頸,觸到頸間的盤扣,便要去解。
她突然就干嘔起來,彎了腰扶著床邊嘔了半天什么都沒吐出來,抬頭卻已是滿臉淚水。
她無力地滑倒在地上,跪在他腳前求懇,“你別碰我,求你別碰我,求求你。”
她的頭碰著他的鞋,是雙精致的麂皮靴子。
他飛快地移開,在屋子里如猛獸般瘋狂地轉了幾圈,然后蹲在她面前,拉她的手,“你起來吧。”
“不!”她尖利地叫一聲,一把甩開他的手,警惕地護住了領口。
她瞧見他的眸中的光彩漸漸地暗淡下去,然后他猛地起身,一把抬起屋子中間的圓桌,“當啷”摔在了地上……
楊妡一個激靈醒來,只覺得背后汗涔涔的濕冷一片。
那滿桌的杯碟茶壺落地的聲音仿佛還在眼前,碎瓷片扎破她手背的痛楚仿佛就是剛才,可這些總歸比不過那一瞬間她看到那個男人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來得震驚。
那扳指分明就是玉屏山下縱火的男人套的那只。
因為扳指中央有道極明顯的冰裂紋,橫貫在扳指正中央,生生破壞了祖母綠的美感。
楊妡茫然地搖搖頭,揮去這可怕的夢境,卻聽腳步聲響,側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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