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一般。
    只是這些竹筍軀干有些彎，因?yàn)槊恳桓厦娑嫉踔粋€(gè)人。
    看到那些人，連段凌夜的瞳孔也是一縮。其余人更有站起來的，紛紛驚呼不已。
    那些被吊著的，都是一元萬法宗門人，出自幾個(gè)大世家，有的甚至是宗門的實(shí)權(quán)人物，這時(shí)卻都如同死狗一樣吊在竹子上，生死不知。
    段凌夜的目光集中在中央那根最高的竹筍上，那里吊著一個(gè)毫無生氣的老者，雪白的頭發(fā)披散下來，狼狽如街上老丐，低聲道：“黎家那老鬼，沒想到落在這里，方師弟好手段啊。”
    孟帥心中一凜，暗道：這就是黎家老祖？方輕衍能將一個(gè)界主控制住，更別說還有這么多仇人，掌握實(shí)力果然驚人。
    方輕衍口中喃喃有詞，突然大喝一聲，那些彎著的竹筍一起向上彈去，一眾吊著人往上拋飛，如同彈弓里彈出的子彈。一時(shí)間天上人影瞳瞳，從下往上看，很難分辨出誰是誰。
    緊接著，這群如布偶一般的人落了下來
    底下，有成千豎直向上的青竹。
    噗――
    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天地湮出血紅。
    孟帥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層血色陰翳，看到的是只在地獄里才能出現(xiàn)的場景，飛快的轉(zhuǎn)過頭，閉上嘴，以免瞬間嘔出滿心的不適。
    因?yàn)槟切┤耸潜豢刂频模麄€(gè)過程沒有多余的聲音，四下里一片死寂。孟帥幾乎以為世界都死絕了。
    打破寂靜的，是一聲干嘔，有人忍受不住，吐了出來。緊接著，仿佛傳染病一樣，嘔吐和顫抖傳遍了在場的弟子，他們瑟瑟發(fā)抖，好像是一群待宰羔羊。
    孟帥不滿的瞪向方輕衍，他實(shí)在無法接受方輕衍殺人的方式。他知道這些人應(yīng)該是方輕衍的仇人，但這種虐殺不但殘酷，還帶有表演性質(zhì)，把報(bào)仇放置在如同戲劇表演一樣的舞臺(tái)上，恐嚇旁觀者，很難說不是一種變態(tài)。
    轉(zhuǎn)過頭去，就見方輕衍呆呆的望著竹林，目光并沒有興奮和痛快，只有一種解脫與迷茫混合的感慨，漸漸失去了焦聚。
    良久，兩行殷紅的血水從目中落下。那是血淚。
    看到血淚，孟帥無聲的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生而無憂的他，很難去指責(zé)背負(fù)著仇恨大山難以喘息的方輕衍，何況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本該做最大的體諒。
    只當(dāng)這不是一場表演，而是一場祭奠，方輕衍用元竹做祭臺(tái)，以自己和仇人的血為祭品，祭奠家族死去的亡靈，也祭奠他往日灰暗的歲月。
    但愿，但愿方輕衍能從此解脫枷鎖，享受屬于自己的生活。但愿這場仇殺到此為止，不要有新的冤冤相報(bào)輪回。
    這時(shí)，方輕衍啞聲道：“竹滅――”
    啪啪啪。
    空氣中傳來一陣輕響，那是竹子開花的聲音。元竹上開出一叢從白色的花朵，花團(tuán)錦簇，如同新春。
    竹子開花的時(shí)候，就是它死亡的時(shí)候。
    一聲轟鳴，腳下鮮血化作了無窮火焰，將竹林與林中血肉一同包裹起來，熊熊燃燒著，再看不見碧綠與鮮紅，只有橙紅色火光一竄一竄，竄向天際。
    火光中，方輕衍蹣跚的走到凌師華面前，道：“師叔，剛剛你的問題，我可以回答。我的舊仇已了，從今往后，我會(huì)以宗門為先，以我的抱負(fù)為先。”聲音還帶著當(dāng)初的嘶啞，但一字一句，堅(jiān)如磐石。
    凌師華神色復(fù)雜的看著他，道：“很好，很好。那就……這么辦吧！”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一個(gè)匆忙的背影。
    這時(shí)，在場始終無動(dòng)于衷的段凌夜走過來，還保持著玩味的笑容，攜起方輕衍的手，高高舉起，大聲道：“諸位，恭喜方師弟，他就是一元萬法宗下一任的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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