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理想國。”
    祖地的中心，是一處巨大的祭壇。
    孟帥從沒見過這么高大的祭壇。其他能與之相比的建筑也少見。祭壇修建得富麗堂皇，通向上方的階梯都是黃金做的，上方綴著數(shù)顆寶珠，氤氳生光。
    孟帥在祭壇前驚嘆，暗道：這么奢侈的祭壇，卻給全族都瞎的冥族用，這不是做戲給瞎子看么？
    緊接著，他又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黑暗的地底么？不是所有光源都會被吸收么？怎么這里又能看見了？
    還有之前的燈光也是……
    孟帥心中驚喜：莫非此地能看見光亮，脫離了絕對的黑暗？
    這真是個好地方。孟帥再次打量起來。
    祭壇的形式非常獨(dú)特，唯一覺得眼熟的，就是前面立著的一個碑。這個碑孟帥沒見過，但是摸到過。底下一直烏龜，馱著巨大的石碑。和之前堆在外面的卜辭甲片一模一樣，只是型號放大了幾十倍。石碑越有三丈高，旁邊立著數(shù)根銅柱。每根銅柱上放著一個……骷髏。
    黯淡的珠光下，一個個骷髏在銅柱上并排放置，黑洞洞的眼窩對著孟帥，仿佛黑洞。孟帥咽了口口水，扭過頭，不會承認(rèn)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竟會被普普通通的骷髏嚇到。
    這些都是當(dāng)初的祭品吧？
    骷髏頭上全是積灰，祭壇上裝飾的黃金與黃銅也被蛛網(wǎng)覆蓋，看來是荒廢已久了。這些華麗的裝飾沒了人氣，與頑石何異？
    孟帥正在打量，就聽冥仲道：“我剛剛問你，還記不記得理想國。“
    孟帥道：“我自然……”說話時回頭，突然把半截話咬住，差點(diǎn)咬住舌頭。
    因?yàn)樵邝龅臒艄庀拢谝淮慰匆娏粟ぶ俚哪槨?
    傳說中，有一種鬼怪沒有臉，夜里會出來嚇人。孟帥聽到過傳說，但他不明白，為什么只是沒臉，就能嚇人。
    直到看到冥仲，他才知道，無臉鬼一定是一種極其恐怖的鬼怪。
    面前的冥族人，只是沒有眼睛，好像在頭上蒙了一塊白板，在燈火映照下，已經(jīng)令他毛骨悚然。饒是孟帥膽子不小，還是忍不住退后一步，本來準(zhǔn)備好的說辭也忘了。
    冥仲道：“以前我們討論過，你說理想國應(yīng)該是虛幻。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地面，現(xiàn)在你還這么認(rèn)為？”
    孟帥額了一聲，虧了他在跟冥仲走來此地的時候，跟黑土世界確認(rèn)了一下，略知道了理想國是什么東西，道：“你覺得是真的？理想國沒有崩潰，還留在這里？我們進(jìn)了理想國之后，就會擁有一雙眼睛？”
    冥仲道：“我也不信。失去光明是神的詛咒，我們無力改變。但我相信，凰神留下了神土，神土便是樂園，那里衣食無憂，百草豐茂。只要到達(dá)那里，那里豐富的資源能救活我們剩余的族人。他們能快樂的生活，就想到達(dá)了彼岸天堂。”
    孟帥不以為然道：“我看連上古的理想國都是故事。根本沒有這么個地方。”他說出口，突然有點(diǎn)后悔了，因?yàn)閯倓偰蔷湓挘撬约旱挠^點(diǎn)，而不是冥季的。虧了從前面的對話中能看出來，冥季和他持有相同的觀點(diǎn)，不然這一下就要露餡。
    冥仲道：“我以前也是半信半疑，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世上真的有那片樂土。冥伯就是憑借樂土里的資源，才能爬得這么快，以至于到了近乎神的地步。他并不是神，卻擁有神國，有神的供奉。憑他也配么？那片樂土是冥族人的，他不配獨(dú)享。”
    孟帥依舊不以為然，但想自己又不是真的冥季，不負(fù)責(zé)引導(dǎo)冥族人，何必和他爭論？因此閉口不言。
    冥仲往前走了幾步，道：“如果你還是不信，再來重溫一下理想國的描述吧。”說著走上祭壇，伸手在欄桿上撫摸。
    孟帥這才看見，欄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浮雕。對于冥族人來說，浮雕只能一點(diǎn)點(diǎn)用手來摸索，但對于他，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楚。
    正因?yàn)榭辞宄蠋洸挪挥傻冒底晕鼩猕D―這浮雕手筆不小，整片欄桿都是一幅畫，結(jié)成環(huán)狀，如長長的畫軸。
    浮雕雖然精美，圖畫本身卻抽象，人物風(fēng)景有上古遺風(fēng)。但正因?yàn)楹喢鳎篌w內(nèi)容還是看得懂的。
    那是一幅近似于地圖的風(fēng)景圖，畫的是一只鳳凰在前，一群人在后，浩浩蕩蕩的走過一段路途。路線的起點(diǎn)，是一座城池，城池里不斷涌出隊(duì)伍，如果孟帥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指的他身后的冥族居城。
    路途在半途分為兩條岔路，一條往上升，一條往下沉。每條路都備注著三個古字。就是祭祀用的文字，孟帥如今已經(jīng)認(rèn)得不少，看出一條是“神之路”，一條是“人之路”。
    但與常識相悖的是，下沉的才是神之路，而人之路是往上升的。
    神，落在地下，人，卻要往天上去。顛倒乾坤，令人不解。
    神之路的盡頭，是一團(tuán)云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好在還有標(biāo)注，標(biāo)注的文字孟帥仔細(xì)辨認(rèn)――
    “神之沉眠之地。”
    孟帥默念這幾個字，就見一只手摸了過來，正好摸在字上，卻是冥仲，他沒眼睛，不能像孟帥一樣隨便看看，只能用手指沿著線條的痕跡摸索，神態(tài)卻是專注的近乎虔誠。
    本著關(guān)愛殘疾人的原則，孟帥退開一步，把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