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跡萍蹤(1/2)
胖和尚合掌當胸,拈花一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弟一點即透,著實慧根不凡。須知清凈不在外而在內,不在物而在心。師弟身處此間云雨,卻早將心置于五千里外的太和觀了。形神不一安能自性清凈?”
瘦和尚聽完一改先前嘻哈之色,恭肅請教道:“阿彌陀佛。師兄慧眼如炬,教誨的甚是。但不知我如何才能如師兄這般清凈本然?”
胖和尚搖頭嘆息一聲,道:“阿彌陀佛。說來慚愧,這箬笠是可淳禪師昔日隨身之物。禪師于我有開化之恩,睹物思人常教我心生縈掛。掛念即是執念,豈敢妄稱清凈?我雖明達清凈之道,卻不能克己自抑,終是悟不透、禪不定。倘要我摒除雜念,只怕還須借一惑心之物時時點醒。想必這便是禪師贈我箬笠的用意罷……”
瘦和尚頗為驚訝,唏噓道:“原來師兄也有如此惘惑,看來這‘清凈’二字也只有可淳禪師的修為可以勘破了。”
胖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師弟有所不知,禪師曾與我說天下安危和靈隱寺存繼是他心中數十年的執念,所以至今也未參透清凈之道。”
瘦和尚頗為不解道:“普渡天下蒼生,光大宗門佛法,難道不是出家人分內之事么?他老人家緣何卻說是執念?”
胖和尚緩緩說道:“我也曾問于禪師,禪師說善渡眾生、弘揚佛法本身無錯。但一切愿蒼生得庇佑、愿佛法永存續卻是執著。因此遂來煩惱也就不得清凈。”
瘦和尚苦笑道:“那豈非只有佛祖才算真正清凈了?”
胖和尚念道:“阿彌陀佛!其實我禪宗歷代祖師無不開悟于清凈法門……”
瘦和尚忍不住打斷道:“若論禪宗祖師,我靈隱寺前輩濟顛祖師始入佛門便置身俗世喧鬧,可也算作其中么?”
胖和尚料他便會如此問,故而會意一笑,瑯然答道:“我東土禪宗自初祖達摩而起,皆指人心而不拘修行之法。濟顛祖師將形骸流于惡濁看似癡狂,實則是以瘋癲入禪,以佛心立善,是一個明心見性,有大德行、大智慧的得道宗師。濟顛祖師俗名修緣,總其一生也全在一個‘緣’字。他出家為僧是緣;行善渡厄是緣;來去遁隱亦是緣。遇緣即施,緣滅即寂,心中大慈大悲,便是明自性之理;世間緣起緣滅,便會有萬般清凈。”
瘦和尚卻疑惑陡生,納罕道:“若如此說來,我們這些和尚便都如濟顛祖師一般,只要秉持佛家善緣,還管他什么酒**林?什么清規戒律?”
胖和尚斂容正色道:“阿彌陀佛。濟顛祖師天性立異超脫,見諸周遍法界。他飲酒食肉裝狂賣癲乃是掩其德行,飾其圣貌,便于往來俗世普渡教化。我輩之徒若不能明心見性而執著于祖師外相,怕是要走上邪魔之路了!”
瘦和尚聞言一驚,口中念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向來只知思慕祖師廣大神通,卻不見之真如清凈。若非師兄一番點化,險要誤入歧途了。”
胖和尚低眉慰道:“師弟一片赤誠佛心可鑒,無非有些喜歡尋奇獵異,不必過甚自責。”
胖和尚頓了頓,續道:“其實若論能夠了悟清凈之道,也并非僅有我佛門弟子。古往而來歷朝歷代那些個大賢至圣無不如此。他們大都年少求道,歷盡塵劫修成正果,終又能放下畢生功業,由此勘透塵緣生死,參破虛空圓滿。”
瘦和尚越聽越奇,等不及問道:“不知這種人在江湖武林上可有一二?”
胖和尚眉開眼笑道:“我也正有意與師弟說來。依我看武當山創派之張真人,天都峰授業之黃山老祖,皆可稱得上是這種人。他們參天地之禪,悟滄桑之道,拋開江湖名利云游仙隱,真教人好生欽慕。”
瘦和尚惝然道:“師兄所說的兩位前輩高人一位不知所蹤,有傳言其已羽化登仙。另一位據說是東游扶桑不歸,從此再無人得見。這二位前輩高人的事跡多半是經人杜撰,皆不過虛無縹緲罷了。”
胖和尚擺了擺手,道:“師弟此言差矣!那張真人雖蹤跡不察,卻有他所創武當派為當今武林翹楚之實,亦有太祖皇帝曾差人尋訪之事,未見得世無此人。那黃山老祖雖隱匿真身,但有徽州百姓曾見過黃山之上的蟄居高士,多半是其親傳弟子。怎說都是虛無縹緲呢?”
胖和尚素知師弟喜聞奇人軼事,兀的方才聊到清凈之道,正好與他所聞幾位世外高人行跡相合,更兼師弟意興正濃,旋即他又說道:“再如本朝開國軍師、誠意伯劉伯溫,他本有經天緯地之才,又諳陰陽遁甲之術,更曉天命造化之道。他助太祖皇帝平定四海一統江山,名義上是大明的開國功臣,又怎知他從龍出山不是為了令天下偃武息戈,使百姓免遭涂炭呢?”
瘦和尚心頭一震,自思自己只識劉伯溫功高蓋世,卻從未想過他一生到底是為了天下生計,還是為了建功立業,亦或兩者兼而有之。忖到此節,瘦和尚當下慧然有悟。
胖和尚續道:“想必太祖皇帝深知此人志向,立國后僅封其為‘伯’,并時有堤防加害之心。更有人說他為使太祖不疑,佯裝入棺假死。太祖得其死訊則秘令龍驤衛開墳驗尸,卻因劉伯溫用奇門遁甲陣設下疑冢最終不得求證。劉伯溫匡時濟世為太祖皇帝立不世之功,位列肱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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