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華園還是以前的風(fēng)華園，只是，洛回雪感覺出了一些蕭瑟。真的是因?yàn)榈角锾炝藛幔?
    她苦澀地?fù)u搖頭，不知道流云可在這，他如果在的話，那么他會(huì)做什么呢？
    起風(fēng)了，滿地銀杏落葉被吹起，落到園中的小徑上，反射著下午的陽光，洛回雪很喜歡這種景色。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shí)燕歸來，小園香徑獨(dú)徘徊。她忽然想到了這句詞，何其應(yīng)景。只是，此情此景卻并不襯此身此心。
    默嘆一口氣，洛回雪提起裙裾，在園中快速地穿梭，她想到了一個(gè)地方，或許，可以看見她想見的人。
    她跑得氣喘吁吁，中途稍停了一下，跑得太急了，需要歇息一下。這個(gè)園子對于她而言再熟悉不過了，因而也并不怕有人發(fā)現(xiàn)。
    因?yàn)檫@里平時(shí)不會(huì)有人過來，或者更確切地說，也沒人敢過來。
    到了。
    前方是一個(gè)水榭，湖中盡是已無擎雨蓋的敗荷，發(fā)黃的葉子浮在水上，還可以看出原先那圓圓的模樣。它們一片連著一片，密集又孤獨(dú)地鋪著。
    洛回雪并不要靠近水榭，她在湖的邊上尋到了那個(gè)木椅，拂去上面的落葉，坐了下來。
    可是流云呢？他在哪里？
    洛回雪四處張望，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gè)熟悉的身影。等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她沉沉睡去。
    夢中，洛回雪見到了景流云。他一襲白衣，依然風(fēng)度翩翩，睿智的眸子里滿是笑意。他望著她，將自己的外衣覆在她的身上，然后一轉(zhuǎn)身坐在了她的身旁。像之前一樣，靜靜地看著天空，一句話也不說。
    洛回雪心中一酸，淚水不自主地落了下來。景流云笑著為她擦干淚水，笑道：“怎么又哭了呢？這可不像素月啊。將軍府的大小姐什么時(shí)候這么愛哭了？”
    她不說話，恍如隔世，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念著“流云”、“流云”……
    她的不知所措反而逗樂了景流云，他晃著她的雙肩，然后用手拍拍她的頭，笑道：“這是怎么了？剛才睡著了做噩夢了嗎？快醒醒啦！”
    洛回雪醒了。
    卻不是被景流云搖醒的。
    她是被一陣急劇的風(fēng)驚醒的。
    隨著這陣風(fēng)“吹”過，姑且說是“吹過”吧，一縷頭發(fā)落了下來，連同一片銀杏葉，落到她淺綠的裙子上。
    耳邊傳來一聲不高不低，但充滿著威嚴(yán)的聲音：“這是給你的警告。立刻走，否則就不是掉一縷頭發(fā)那么簡單了。”
    這么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卻讓洛回雪的心瞬間暖了起來，她捂住嘴巴，盡量不要哭出聲來。
    “你確定要我走？”她沒有起身，也沒看他，只是問著。
    景流云的聲音依舊那么冷，他冷哼一聲：“你不走的話，就只有死。”
    末了，加了一句：“這不是你來的地方。”這句話，像是說給眼前的女子聽的，又不像是說給她聽的。
    風(fēng)華園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女子的身影了。
    洛回雪站起身，背對著景流云，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柔聲說道：“流云，如果我換了個(gè)模樣，你可能認(rèn)出我？”
    景流云一震，像被雷擊了一般，他直直地盯著面前那個(gè)人，喃喃道：“你說什么？”
    自宮素月死后，再?zèng)]有任何人這么稱呼過他，他臉上的霜，竟有些融了。
    洛回雪的眼睛又濕了，慢慢說道：“你一定不會(huì)。”
    洛回雪像回憶一般，又笑了，笑得哭了。
    景流云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背影，靜靜地聽著。
    “你……”他沒有往下說，他不敢說。他怕一旦開口，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無的，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畢竟，自己已經(jīng)臆想很多次了，而每次清醒過來，那種得而復(fù)失的感覺，就更強(qiáng)烈了。
    他舉起手中的酒瓶，又喝了一口，如果真的是夢，那就讓夢晚點(diǎn)醒吧。
    “真的不會(huì)認(rèn)出我嗎？不，你會(huì)的。我的聲音、我的脾氣、我的性格、我對任何事的所有反應(yīng)，你都刻在了心中，你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我？”
    洛回雪說不下去了，她重新坐了下來，掩面而泣。
    景流云的眼眶濕了，他扔了手中的酒瓶，快步走到木椅旁，擁著眼前的女子，喃喃道：“素月，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huì)就這么死的。你是怪我是不是？怪我負(fù)了你。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我不這么做，你就會(huì)死，我怎么能拿你的命來賭？我的王妃，只能是你，這你一直知道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洛回雪早已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如今聽他親口說出，更加難以自控。眼前的男子，是多么驕傲，如今，竟然像個(gè)孩子一般。
    “我知道，是我錯(cuò)了，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景流云周身的酒氣讓洛回雪的心中很是難過，她可以想象得到這么長時(shí)間他是如何度過的。
    “素月，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讓我看看你。”景流云放開她，他要仔細(xì)看看這是不是他的素月。
    洛回雪抬起頭，迎視著他的目光。
    望向她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溫柔。
    景流云的眼神由溫柔到震驚，到絕望，到憤怒，讓洛回雪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景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