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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耕田眼睛一瞪，說道：“這個怎么了？我是大書記不假，但從來都沒學(xué)會過穿衣服，還不是你讓穿什么就穿什么？等咱們吃飯回來，就去商場，也給我買身抖咪嗖。這在過去，都是地主老財穿的，窮人穿不起，如今，倒變成處理貨了，什么事啊？”
    白蘭說：“以后在家說話你能不能不什么事都這么上綱上線的好不好？”
    曾耕田瞪著眼睛說道：“我有嗎？我只是感慨了一下，而且這的確是好東西，夏天穿著涼快，不沾肉，重要的就是還能抖、咪、嗖……”
    曾耕田說著，就在她面前快走了兩步。
    白蘭忍住沒笑，她拿起上早市經(jīng)常帶的那個小布包，將手機鑰匙等物塞進(jìn)小包，說道：“你出去。”
    “干嘛讓我出去？”
    “我鎖門。”
    “你把鑰匙給我，我也可以鎖門。”
    “不行，這是我家的鑰匙，不能隨便給別人。”
    “我怎么成了別人？”
    “你就是別人。”
    “我……”
    “你快點出去，還走不走了？”
    曾耕田想了想，一賭氣，推開門就往出走，剛下了臺階，猛然想起要自己開車，說道：“鑰匙，車鑰匙。”
    白蘭想了想說：“你剛學(xué)會開車，能行嗎？”
    哪知，這話似乎刺傷了他的自尊心，他大聲說道：“什么叫我剛學(xué)會開車？你忘了，我老早老早就會開咱們廠的那輛日野車了？這些年有司機，我又比較懶，只是手生罷了。”
    曾耕田無意的一句話，居然喚起了白蘭對過去的回憶。
    曾耕田拿出鑰匙，白蘭鎖好門，她便跟在他的身后，向他的那輛奧迪車走去。
    曾耕田一邊走一邊驕傲地說：“你想想，很長一段時間，廠部只有我會開那輛車，那個時候，哪有駕校這一說，我就仗著會開鐵牛55拖拉機，所以才敢開那輛日野車，后來，羅非調(diào)來了，那個家伙，就是了不起，他早就會開車，卡車、轎車都會開，有一次看見我開車后，說我是野蠻駕駛，還說我，你當(dāng)這是拖拉機呀？我不服，心說，你個臭老九，還敢教訓(xùn)我，我說，我就是開拖拉機的出身，沒開過拖拉機，怎么能開鬼子的車？你才他挖苦我什么？他說：同志，那不是鬼子，中日已經(jīng)建交，你長點覺悟行不行……唉，想想這些，就像昨天發(fā)生的事似的，一晃，我們都老了，當(dāng)年那個風(fēng)流倜儻、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的留過洋的工程師，如今卻變成了禿頭和尚，天天敲木魚度日，當(dāng)年那個土包子呢？盡管成為了省委副書記，但跟他一樣，也變成禿子嘍——”
    曾耕田說著，用手摸了摸殘存在頭頂上的幾根稀松的頭發(fā)。
    摸完后，他沖白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聽他說到羅非，說到過去，盡管白蘭心有波瀾，但仍很鎮(zhèn)靜地上了車。
    曾耕田一看白蘭坐在后排，有心想讓她坐到前排來，唯恐招惹她不高興。
    他一邊駕著車一邊說道：“白蘭啊，前幾天我去正協(xié)參加了一個會，看見了羅非，我們在一起說起了你。他說你有段時間不去寺廟了，我當(dāng)時跟他沒客氣，我說你干嘛盼著她去寺廟，我警告你，你少打白蘭的主意，結(jié)果被他嘲弄了一番，他說，你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我一聽就生氣了，我說再沒有關(guān)系，咱倆同時掉進(jìn)河里，你看她救誰？他說，這個賭我還真不跟你打，我打不過你。我說，你永遠(yuǎn)都打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就是我手下敗將，現(xiàn)在仍然是，另外，我還警告他，以后離我家白蘭遠(yuǎn)點，少蠱惑她往你這條道兒上靠……”
    白蘭坐在后面，淡淡地說道：“你管得太寬了，我往這條道兒上靠，跟別人沒有關(guān)系，只跟信念有關(guān)。”
    “可你是……”
    “不要給我講你那些大道理，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你給我記住了！”
    曾耕田的話被噎了回去，他支吾了半天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白蘭呀，你不要對我有那么重的成見，當(dāng)年的事，我不用為自己解釋什么，你跟我生活了二十多年，該理解我的苦衷，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你更明白的了，從你出事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要放棄你，當(dāng)時的形勢是多么復(fù)雜，相信你感覺到了，不然你為什么提出離婚？這也是我至今都不放棄你的原因所在。”
    白蘭聽他說到這個，便不做聲了。
    曾耕田繼續(xù)說：“是，我們離了婚，但我知道這婚你是為我離的，現(xiàn)在，你身體也恢復(fù)了，而且越來越好，為什么不抓緊過我們幸福的日子，難道非得向老蔡那樣嗎？”
    老蔡，民盟一位副主席，跟白蘭曾經(jīng)是同學(xué)，前不久突發(fā)急病去世了，老婆孩子都哭成了淚人。
    白蘭一看，曾耕田這是在跟她打感情牌，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感情牌打得很好，如果讓鐵骨錚錚的曾耕田去跟她說句軟乎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白蘭深深嘆了一口氣，臉扭向了窗外，她的眼睛有點酸脹。
    曾耕田又說：“你是一朵玉蘭花，當(dāng)年，你就插在了我這灘牛糞上，所以呀，老了就別想挪攤兒了，咱們將就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