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深心自許(1/2)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薄镜麘倩ā?
皇帝下樓去后不久,蔡貞姬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她先是在門邊探首看了看,見到劉姜正背對著門口,瘦削的肩背挺得筆直,像是硬抗著無形的重擔。
劉姜似乎在眺望著遠方的景色,全然不知蔡貞姬走近身邊。
“長公主……”蔡貞姬只比劉姜小上兩歲,十六歲的少女,又是出身高門,在這個時代早已心智成熟。她與劉姜以琴相交,這一年來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彼此的關系也非生人可比。
見劉姜默不作聲,蔡貞姬便主動走到對方面前,卻見劉姜的右手放置胸口,手中緊握著一塊圓潤的璞玉。這塊白玉通體采用陰刻的手法,中間鉆孔,用一條赤綬系著,玉身上刻著幾行模糊不清的小字,一時也分辨不清楚。
不過蔡貞姬知道這總歸是些吉利的話,因為這東西的名字叫‘剛卯’,上面的字必須要選在一年正月卯日卯時才能動刀雕刻,時辰一過,就得立即停止。按當世風俗,佩戴此物可以鬼怪辟易、百病不侵,所以在兩漢時期,人們都會以其作為護身符來佩戴。
劉姜手中的這塊‘剛卯’顯然是很有年頭了,看起雕刻的手藝也不像是宮中所有。蔡貞姬正欲發問,卻忽然注意到劉姜低垂著看向那方‘剛卯’目光似有淚光閃過。
她頓時一驚,忙道:“長公主這是怎么了?是出了何事?”
劉姜搖頭不語,盡管她閉著雙眼,但眼淚卻斷了線的珠子似得不停往下掉。此刻的她已經撕去了一切的偽裝,哭得像個無助的弱女子。蔡貞姬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抱住劉姜,平日高傲的萬年長公主此時也順從的靠在蔡貞姬的肩膀上一抖一抖的抽泣著。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劉姜在蔡貞姬耳邊帶著哭聲說道,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悲傷,蔡貞姬也為其所感染,險些跟著落下淚來。只是皇帝還在樓下,車駕也未見遠去,她不好與劉姜抱頭哭泣,便輕輕的拍著劉姜的后背,安靜的聽她哭訴:“……他總以為自己想的才周到?!?
蔡貞姬有些明白是什么回事了,同樣都是婚約由人定,諸事不由己,她從劉姜的身上聯想到自己的姐姐昭姬、當初聽從父親的安排遠嫁河東,結果未過幾年便守寡孀居……然后又聯想到自己不日將面對的遭遇,心里更是悲從中來,也忍不住與劉姜一起小聲啜泣。
天祿閣中,兩個身世清貴的女子,竟相對飲泣含聲。窗外的陽光斜照在她們身上,卻像是沒有溫度一般,在窗外,正對著的橫城門大街上熙熙攘攘,東西市里揮袖如云,一派熱鬧景象。
似有風經過,北司馬門城樓上懸掛的銅鈴輕輕擺動出一聲響,音似鳥雀,像是有只鳥雀在里面寄宿了數百年。
皇帝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蔡邕與崔烈等人少不得又是一番迎來送往。待到天祿閣門口時,皇帝甫一暴露在陽光底下,只覺得胸口沒來由的很是氣悶,像是有塊石頭堵住了一樣。
他當初將傅干外放為一個小小的沮縣長,并不主要是為了預先拿下沮縣這個自武都入漢中的要隘,而是想把傅干這個人打發的遠遠地?;实垡恢币詠矶记撇簧细蹈赡欠鼊e扭的樣子,像是這秘書郎不是他心甘情愿的要做,卻是迫于形勢勉強應命而已。
若不是顧念著傅氏在朝中有不小的勢力,對皇帝也算有大用,皇帝早想將這個不跟自己一條心的傅干驅走了,豈會讓他在省中擔當一個‘八秘’的名頭!
皇帝每次想到這里就來氣,雖然他捫心自問,認為依當年的情勢,傅燮為了一個爛到根子里的王朝、一個沉溺酒色的皇帝而犧牲,確實死的不值。但這一切又跟現在的皇帝什么關系?皇帝自認為論親賢下士、論勤于政務,他已經遠勝于前面兩個皇帝百倍了,就算是父債子償,也不是這么個道理。
更何況,哪有臣子跟皇帝暗地里含冤抱屈、跟皇帝鬧情緒的?
在此之前,皇帝還想著劉姜不管看上誰了,只要家世、才華能入了他的眼,就算還不是列侯,皇帝也能給他運作一個出來??烧l知秘書監那么多人,劉姜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傅干。
難不成真讓皇帝賠一個姐姐給傅氏,才算是了結當年恩怨?
且不說傅氏有沒有這個面子、這樁聯姻對皇帝有沒有好處,就說是劉姜的婚后生活,皇帝也不會輕易應承。
這般想著,皇帝深深呼了一口氣,胸口的郁結仍未消散,對面石渠閣中的秘書監眾人早已得知皇帝駕臨,一個個自秘書令荀悅以下皆在身邊侍候,似乎是以為皇帝要例行來石渠閣讀書。
只是皇帝這時沒了那幅心境,他回頭看了眼有三層之高、檐牙雕琢的天祿閣,又看了看與他同站在陽光之下的秘書監眾人。忽然開口,對眾人說道:“石渠閣本為朝廷藏書之所,不宜頻頻有眾出入。秘書監制度草創以來,始終未曾有正式的府署。當初是見石渠閣典籍雜亂,無人看顧,這才許秘書監伴我進學之余,兼顧整理圖籍?!?
秘書令荀悅與蘭臺令史蔡邕、侍中崔烈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俱是不知皇帝突然來這一遭是什么意思。
他們知道皇帝還有話講,一個個強忍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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