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從離開到返回中間不超過一個小時。
    就連顧宇也沒有想到，她的動作能如此迅速。
    他剛想問渡鴉愛世醫院那邊還順利嗎？
    當他看到渡鴉垂眉沮喪的表情后，頓時止住了這一想法。
    明明她離開的時候還滿懷期待、勝券在握。
    怎么短短一小時內，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直覺告訴他事情的進展大概率要不盡人意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了？”顧鈺鈺眼疾手快，在渡鴉神情恍惚，險些跌倒之時，上前扶穩了她。
    沒想到平平無奇的一句問候，竟惹的渡鴉垂下嘴角哇的哭出了聲。
    即使此刻的她模樣狼狽，但依舊記掛著臥室內的母親。
    她擔心哭聲會驚醒好不容易睡下的母親，于是又堪堪壓住了聲音，只弓著背，一下接一下無聲的抽泣著，讓人看著十分的心疼。
    顧鈺鈺輕輕地拍著她那瘦弱的脊背，他們兩人都沒有催促，而是等她發泄完壓抑在心底的情緒。
    又過了一會兒。渡鴉不穩的情緒，才稍稍得到了緩解。
    “我太沒用了……”她胡亂抹了把淚痕，自我厭棄道。
    默了片刻后。
    她終于愿意提起本應是美好，然而實際上困難重重的經歷。
    事情還要從小時候說起。
    母親生育她時落下了病根，當時渡鴉年紀小，加上家里清貧，沒有多余的錢來看病。
    母親的病也就一拖再拖，直到小病在長年累月的積累下，越來越嚴重。
    她的狀態每況日下，終于在一個月前倒下了。
    渡鴉這才意識到母親性子要強，就算深受病痛的折磨也不肯表現出一二。
    想來，是怕加重她的負擔。
    此時再去醫院已然為時已晚，那張病危通知書更像是死神送給她的最后的倒計時。
    渡鴉從前不愛讀書，一部分的原因，是她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另一方面，她當時年紀雖小，但是卻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打算。
    與其浪費母親的錢來繼續讀書，不如早早出來闖蕩。
    所以，初中沒有畢業她離開了校園。
    從她邁出校園的那一刻，過往的交際和經歷便統統扔在了昨日。
    本來，看著一點點攢下的錢，讓她越發能看清理想中未來的樣子。
    母親病重的消息卻徹底打亂了這一切。
    她先后跑了幾家醫院，然而情況并不樂觀。
    那些大人們說話慣愛拐彎抹角，他們看出母親的病情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又看她年紀稍小，就算說那些專業術語，她也無法聽懂。
    后來，索性告訴她沒必要住院，還是回家休養吧。
    所謂的修養，其實更像是單方面的放棄治療。
    渡鴉雖然年紀小，但是并不傻，她能聽出那些大人們的言外之意。
    面對這樣殘酷的結果自然無法接受，于是幾經輾轉之下終于找到了唯一一家可以治療母親病情的愛世醫院。
    然而，還沒等她開心多久。
    接待的人員遞給了她一份，手術治療的清單明細。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
    大片的專業術語彷佛天書一般，讓她看的眼暈，
    她連續翻了四五頁，還是沒有看到一個能看懂的字眼。
    接待人員看出了她的窘迫，伸手翻到最后一頁，手指落到了一個極其醒目的字眼上。
    “個十百千萬……”
    居然還沒完……
    渡鴉有些頭大，點在進位上的手指也有些顫抖。
    最后，她反復確認了幾遍之后，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沒有看錯。
    前期的手術費用竟然高達五百萬聯邦幣。
    其中還不算術后的護理以及住院期間的藥品支出等等。
    “五百萬……”她咬了咬嘴唇，想到自己上個月刷盤子的工資才3200。
    按照她的速度，猴年馬月才能攢夠呢？
    而且，母親根本也等不了那么久。
    醫生曾告訴過她：
    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接待人員見她渾身上下也榨不出二兩油水的樣子，心道自己為什么要在她的身上白白浪費半個小時的時間呢。
    按照流程，他沒有苛刻的收回那份治療方案。
    走之前，他看著依舊皺眉不語的渡鴉，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保守估計500w，如果只要500w的話，還是別來了。”
    他的意思顯而易見。
    五百萬遠遠不夠。
    “謝謝，麻煩了。”
    渡鴉并不覺得對方怠慢了自己，相反，反而十分的感謝對方。
    至少男人給出的方案，讓她知道什么叫天無絕人之路。
    在災降降臨的一個月里，她并沒有太過關注災降的相關信息，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快點搞錢。
    不知名巷子里的小廣告。
    手機上突然跳轉出的頁面。
    這些辦法，她都試過。
    沒想到，那些放款公司十分的雞賊，他們只愿意支付你總價值百分之七十的部分，而且期間的利息也是高到離譜。
    像她這種三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