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趙部長此番做法，并不是為了讓她積攢資歷，而是希望她能像自己當年一樣，在危難之際秉承著古學(xué)的精神，讓她在如今的災(zāi)降面前力挽狂瀾的話……”郭鵬強彈了彈煙灰，繼續(xù)道，“恐怕是要失望了。”
    他的話里充斥著打壓和侮辱。
    陸修黎穩(wěn)定心神并沒有讓多余的情緒外泄出來。
    他不怒反笑道：“郭部長考慮的倒是周全，也難怪當初會連升三階，這在整個聯(lián)邦內(nèi)可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暗戳戳地回懟回去。
    你郭鵬強也不是什么干凈人。
    “你知道我和你們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嗎？人要學(xué)會審時度勢，他趙部長再有能耐，再有威望又如何？
    今時不比往日，現(xiàn)在的聯(lián)邦也不像當初，已經(jīng)不需要這樣一面旗幟了。”他捻滅手中的香煙，像是捻碎對方的傲骨一樣，在扶手上用力的壓了壓。
    “不懂得急流勇退，本身也是一種原罪。”
    曾經(jīng)，聯(lián)邦需要趙長忠時，可以將他視為人神。
    現(xiàn)在，聯(lián)邦羽翼豐滿了，各方勢力已經(jīng)將蛋糕分得差不多了，這時再多出一個吃蛋糕的人，無論她是想分蛋糕，還是想做蛋糕。
    她本身的動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無關(guān)之人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席內(nèi)。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套理論已經(jīng)不適用于現(xiàn)在的形勢了，他之所以組建特遣隊不就是為了調(diào)查清楚引起災(zāi)降的根本原因，并在災(zāi)難擴大化之前盡力抹除掉它。”郭鵬強指手畫腳道，“想法是好的，但太過老舊激進，就和他所宣揚的古學(xué)一樣，又臭又硬。”
    “陸秘書，別這么看我，我知道你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又跟了他這么多年，有感情很正常。”
    “你是一個聰明人，很多話，就算不用我多說，你也能明白。災(zāi)降的大趨勢你也看得出來。
    而且，你本身的災(zāi)咒能力在整個聯(lián)邦內(nèi)，可以說無人能替。”他敲打道，“趙部長倒了不重要，在聯(lián)邦，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要會站隊，并站對的隊。”
    “多謝郭部長提點。”陸修黎皮笑肉不笑道。
    “我知道你不服氣，既然我們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我也不介意再明說幾分。”郭鵬強像是一個提點晚輩的前輩，“你或許想說趙部長的任期是到了，但凡事沒那么絕對，下任和連任，你可能會站后者。”
    “其實，一開始，我也曾和你有過同樣的幻象。”他幽幽道，“以趙部長的資歷，連任也合乎常理。”
    “當然了，我說的這些有一個前提。人啊，有時候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如果沒有億遠生物的事情，聯(lián)邦或許還會念在舊情給他一個體面。
    不過，現(xiàn)在嘛……億遠生物的事情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你說，當初力保高瑜的趙部長，還會有翻盤的機會嗎？”
    “不讓大家罵下臺就不錯了。”他哈哈道。
    “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陸修黎說，“你們愚弄了還蒙在鼓里的人。”
    “這些重要嗎？”他反問，“新紀元馬上就要來臨，這個世界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人了。”
    郭鵬強看著全身充滿著抗拒意味的陸修黎，搖頭笑道：“你要記住，輿論永遠掌握在少數(shù)人的手里，大眾所能看到的，也只是我們想讓他們看到的。至于是真相，還是別有隱情，并不重要。”
    無恥之徒。
    陸修黎在心中罵著。
    許是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郭鵬強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
    兩人皆是默契的沒有開口。
    過了片刻。
    辦公室內(nèi)部傳出了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良禽擇木而棲。”郭鵬強忽然一笑，拉攏道，“你還年輕，也該為自己好好考慮一下了。”
    話音剛落。
    他站起身，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陸修黎的肩膀。
    陸修黎垂眸看向別處，很好的將眼底的情緒掩蓋起來。
    抬眸間，他再一次恢復(fù)到了最開始的狀態(tài)。
    郭鵬強也后退了幾步。
    他們兩人之間再次回到初見時的安全位置上，彷佛剛才的“推心置腹”只是一場錯覺。
    敢在聯(lián)邦的眼皮子底下和他說這些。
    看來對方的勢力已經(jīng)擴大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陸修黎的心里有些說不出滋味。
    不過，現(xiàn)在趙長忠還在高位上，古學(xué)派的影響力這些年雖然被聯(lián)邦一削再削，但只有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天，那些人便還要顧及著他的影響力。
    至少，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慢慢朝他襲來，讓他的喉嚨又干又澀。
    他默不作聲的輕吸了一口氣，遂將目光落到了那扇馬上要被推開的大門上。
    心中的壓抑才稍稍淡了幾分。
    *
    秦妤怎么也沒想到，剛從南瑾那離開，推門后居然看到了兩個門神似的大人物。
    陸修黎和郭鵬強一左一右站在門旁。
    就算他們什么也不說，那股上位者自帶的壓迫感，還是從他們的舉手投足間一點點壓了過來。
    所幸，她的精神值高達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