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接到的歌劇名叫《貴夫人》，三幕輕歌劇，是一部來自海外的非常經典的作品，曾經在世界無數個地方演出過，也曾經有無數優秀的團隊和演員對此進行改編過。
    而這一次，林嶼將國內的一個非常優秀的團隊對這部作品進行改編并且的演出，而這個團隊，正是來自易晚秋的公司，編劇和導演都是易晚秋的摯友。
    季久和林嶼以前曾一起去劇院看過幾次《貴夫人》，他們兩個都很喜歡這部作品，尤其是某些臺詞，給季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此，聽說林嶼接到這部作品，季久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也忍不住感到有些羨慕。
    各自接演到舞臺作品后，季久和林嶼一下子都忙了起來——忙著讀劇本、忙著排練，也忙著演出。
    他們兩個幾乎每天都要排練到深夜，回家睡一覺后，第二天中午又要再去劇院進行排練，幾點一線，按部就班。
    這種略顯枯燥的忙碌的生活令季久回想起她二十歲左右在b市演話劇時的日子。
    那時的她還不像現在這樣出名，經濟也不那么地寬裕，住在一間小出租屋里。她待在家里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劇團里，即使沒有事也喜歡在那兒待著。那間小出租屋于她，比起「家」，倒更像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那時的季久偶爾會覺得那種生活很無聊，也很辛苦，可盡管如此，她也從沒想過辭演——因為無論如何，那終究都是有趣的，即使辛苦也是有趣的。
    開始演出后，季久和林嶼便少了許多發微信或者打電話的時間，也都做好了幾個月無法見一面的心理準備。
    然而，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忙碌的演出并沒有讓他們無法見面，反而為他們增添了見面的機會——林嶼出演的《貴夫人》與季久所出演的話劇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段開始上演的。
    林嶼和季久的作品上演的時間不同，但排練時卻總能遇上，有時雙方劇組也會相約一起吃飯，抱怨一下演出時遇到的麻煩事。
    而林嶼，也經常在沒有事的時候悄悄地溜到季久那邊，看她表演。
    季久在片場的時候與她平常的狀態其實很不一樣——在片場，即使是在休息或者對戲，她也很少笑，神情總是認真又嚴肅，看起來甚至有些淡漠嚇人，若是不了解她的人見著了，恐怕會認為她在生氣。
    可林嶼知道，那只是她投入和認真的表現而已。
    而在舞臺上表演時的季久，與平常的她更是截然不同。
    表演正式開始后，她就會立刻轉變自己的情緒，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盡職盡責地表演并且由衷地享受舞臺。
    在舞臺上的季久很美——不是說她平常不美，可這畢竟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在舞臺上的她總是如此的自信、專注又投入，舉止之間皆透露著一股游刃有余的輕松，無論扮演什么角色，她都總能奪走人們的注意力，成為舞臺上最吸睛的那一個。
    林嶼突然想起了他像季久求婚的那一天。
    他其實也想不太起那天自己真正的具體的感受了，但他想那天的他的感覺大概和現在是差不多的——季久緩緩地向他走來，盡管周圍人聲鼎沸，可他的眼里便卻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季久。
    ——那時的他是真的愛季久的，也是真的想要和她走下去的。
    林嶼作為觀眾看完了整場演出，與其他觀眾一起離場，卻沒有回去，而是在劇場里又等了一會兒，準備送季久回家。
    季久那邊也不知道是開了個短會還是怎么，出來的時候比林嶼預計地還要晚一些。
    她快速地走向林嶼，走進了林嶼才看到她臉上的妝容已經卸干凈了，也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褲，簡單又干凈。
    林嶼突然感到心動，就像他當初在《相思醉》劇組里對季久感到心動時一般。
    他的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了許多季久的身影，像電影畫面般一幀一幕地閃過——她在舞臺上那種自信的、游刃有余的模樣、當年在《相思醉》劇組里青澀孩子氣的模樣、以前在家里懶洋洋地躺著，滿臉無聊的模樣、在拍《夢蓮》時精神崩潰的模樣，以及他向他求婚的那一天，她那副支離破碎的脆弱的模樣。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心動。
    他深深地看著季久的眼睛，突然說，「我們離婚的時候，你說我其實只愛你作為藝術家的那一面，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季久，我確實很愛你作為藝術家的那一面，也愛你在舞臺上的樣子，可是我也很愛你私底下的樣子——素面朝天、簡簡單單，甚至是好幾天都沒有洗頭，邋里邋遢的樣子。」
    林嶼突然說這個讓季久愣了愣，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林嶼繼續說下去。
    季久的反應讓林嶼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可愛。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口柔軟的一塌糊涂，甚至有些發酸，又說，「我只是很喜歡「季久」而已，藝術家季久也是「季久」的一部分，我也很喜歡這一部分，可是其他的，季久作為「普通人」的那一面，我也很喜歡。」
    「普通人季久并不美好。」季久眨了眨眼睛，說道。
    「那也是「季久」，我只是很喜歡「季久」而已。」林嶼笑著說，伸手拉住季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