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1/3)
——宋玟因是一個無爭議的惡人,她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害多少人,卻依舊會這樣做,季久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恨她,可是她卻又無法真正地那樣恨她,甚至演著演著有時會忍不住同情她,認為她生在那個年代也是身不由己,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
季久帶著這種矛盾的心情不斷地和池導、半清編劇以及其他演員對戲、磨合,竭盡自己可能地扮演好她。
《夢蓮》差不多拍到一半的時候,林嶼那邊的《十二座深潭》也正式殺青了。
林嶼殺青的那幾天,季久正在拍宋玟因前期折磨間諜以及后期被敵方捕捉施以梳洗之刑的戲份。
這些戲份是連在一起拍攝的,前期宋玟因還得勢,為了情報粗暴而野蠻地虐打自己的敵人,并且享受著這份暴戾、從中獲得快感。
而后期的宋玟因則一轉攻勢,站到了那些自己曾經施虐的人的立場上,受盡凌辱折磨,意志和自尊全都被摧毀,然而,就是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絕境里,宋玟因卻爆發出了從未展示過的驕傲愛國情懷,寧死也不肯說出情報。
宋玟因在戲里遭受的梳洗之刑在歷史上曾經真實存在過,是一項非常瘆人的嚴酷刑法,尺度很大,拍攝的難度也很大。
季久感覺得到,為了拍攝這場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池南山導演都現在焦慮和為難的狀態中——他希望能夠保留這場戲,也希望季久能夠親自來拍這場戲,但又不得不考慮更多現實因素。
他跟季久還有半清編劇私下討論過無數次,是否要刪掉這場戲,以及是否要讓替身來拍云云。
最終,季久還是決定保留這場戲,以及決定自己親自來拍。
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季久曾經聯系過喬明,而喬明又在公司里緊急開了一次會議,但不等他們討論出個結果,季久這邊就先開拍了。
她連著幾天拍攝虐待的戲份,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焦慮、脆弱和壓抑的狀態里,而直面宋玟因前后失勢的境遇更是讓她崩潰。
劇本上寫著宋玟因受刑時負責拷問她的人脫光了她的衣服,將剛燒開的滾燙的水潑到她的身上,以此比她就范。
在拍攝的時候,劇組自然沒有用燙水,但是當對手戲演員把水潑到她的身上的時候,她卻忍不住的顫抖起來,無辜地覺得燙與疼,好像真的有剛燒開的水潑到了她的身上一般,渾身的皮膚都被燒的通紅、發皺。
她無意識地痛苦尖叫了起來。
宋玟因被澆了幾次水,卻依舊不肯開口,因此負責拷問她的特工拿出了最終的武器——梳子。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梳刷著宋玟因的皮膚,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刮走她身上的臟東西一般,每一下都讓宋玟因痛不欲生。
在拍這一幕之前季久和對手戲演員商量過很多次,也對過很多次戲,他很溫柔,并沒有用力刷季久的身體,可季久卻依舊覺得疼。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烤熟了的蘋果,表皮早已皺巴巴的,而她的敵人正用他的梳子一點一點地割開她的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骨肉。
告訴他——不,不能說——別傻了,在這個年代,骨氣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做人,總得留點底線,不然跟畜生也沒什么區別——
各種各樣矛盾的情緒在季久的腦子里炸開,她渾身的毛孔都張開著,她努力地咬著嘴,想要忍住聲音,卻忍無可忍,聲嘶力竭地叫了出來,最終潰不成軍地敗下陣來。
戲演到這里,池南山導演喊了咔,季久卻依舊無法從戲里出來,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季久反復演了幾次這場戲,短短幾分鐘的戲份,卻耗盡了她全部的精力,就連眼神都有些散渙。
拍到最后,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成了一個牲畜——不會用人類的語言表達自己的疼痛的牲畜,沒有自尊,也沒有意志,她的皮肉皆被刮去,即使能絞刑活下去,也不再是一個「人」,只是一具露著森森白骨的架子。
季久凌晨拍完這場戲回到酒店,虛脫地鎖上門后,又一次絕望地哭了出來。
恐懼感和疼痛感還籠罩在她的身上,她不敢低頭,不敢去看自己的皮膚,她的腦子里總會浮現出骨頭的模樣——人類的骨頭,血肉練成一片,陰森又可怖。
季久這個時候想到了林嶼。
她無措地從包里找到手機,想要給林嶼打電話,手卻顫抖得厲害,一度連手機都拿不住。
電話撥出后,林嶼立刻就接通了電話。
季久雖說是打電話給了林嶼,但事實上她的大腦亂成一團,她明明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即使電話接通了也沉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嶼比她更早開了口,說,「不要怕,季久。」
聽筒里他的聲音不像平常那樣溫柔,語氣幾乎是帶著點命令式,卻沉穩有力,無故地令季久感到安心。
「你不是宋玟因,你是季久。」他說。
季久不知道林嶼的這兩句話究竟是哪里觸碰到了她一直緊繃著的那根線,她沖著手機胡言亂語地低吼著,「我不是,我知道,可是……我……你不懂,林嶼……我……」@精華書閣:.
「我知道。」林嶼不由分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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