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從理智上來說,季久認同喬明的想法: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但是從感性上,季久實在是忍不住想要苦笑——有的時候,她也覺得喬明確實是天生就該混娛樂圈,當經紀人的人,他理性、冷靜、永遠將工作和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在的這個圈子里帶了不少藝人,什么樣的人和事他都見過,催吐是他見過的最常見的事情之一。
對于經紀公司而言,藝人就是商品,能夠賣出去是最重要的事,至于藝人的心理問題甚至是生命問題,就不是他們在乎的事情了。
反正這個商品壞了,總會有下一個再進來的。
季久捏緊了點手機,帶了點妥協的意味說,“這樣吧,年后,她所有的工作都先暫停,先別給她接戲,就拍拍廣告和雜志什么的,先讓她調整好狀態,然后再做決定。”
喬明說,“聽你的。”
季久又說,“至于她和赫信知的事……”
聽到赫信知的名字,喬明便打斷了季久的話,抱怨說,“我早就和你說過要在合同里加上禁止戀愛的條款。”
“你這樣也太不人道了點吧。”季久說,“而且,她要是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以后演戀愛新讓她怎么演?”
“該怎么演怎么演,不然,怎么,她要是演殺人犯難道還真的要去殺個人?”喬明反對說。
“想談戀愛是人之常情,和你說的那個沒法比。”季久心煩地說,明知道喬明不在還是伸手揮了揮,像是要趕走什么討厭的東西似的。
接著她又說,“你不讓他們談戀愛就跟不給小孩子普及性教育一樣,你難道還期待他們天賦異稟,到了拍戲的時候就一下子點亮“戀愛”這個技能嗎?”
她嘆了口氣,感到一陣疲倦,又說,“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爭這個。他們兩個年齡近,經歷也像,還是同公司的,會發生感情難免,尤其是多蒂,就她現在這種精神狀態,我覺得她實際上是依賴著信知,就像是叛逆期一樣。”
“這種關系聽起來不怎么健康。”喬明說。
“但我可不覺得強行讓他們分手更安全。”季久說。
她頓了頓,放低了點聲音,又說,“他們的這段感情就像是夏天里桔梗,到了秋天就天就自己敗了,你甚至不需要干預,時間到了,它自己也會枯萎。”
“聽起來還挺詩意。”喬明說,輕笑了一下。
“你難道不是這樣覺得的嗎?”季久反問。
“我不詛咒任何人的戀情。”喬明說,“不過,按照你說的,戀愛是人之常情,分手后情緒低落也是人之常情,這算不算影響工作狀態。”
“這我可沒法控制。”季久說,“可就得看她自己的抗壓能力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季久。”喬明說,重重地嘆了口氣,帶著說不清的感嘆,“你太想理所當然了。”
“或許吧。”
喬明猶豫了一下,又說,“他們也和你和林嶼當年不一樣。”
季久明白喬明的猶豫是在顧及著她的心情,于是她聳了聳肩膀,用輕松的語氣說,“在這等著我呢。”
喬明似乎輕笑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聲音低了下來,突然變得嚴肅,“我做你多少年的經紀人了,季久?”
“從我出道起你就帶著我了。”季久說。
喬明是季久的引路人。季久依然記得她和喬明第一次見面時,他對他說的話。
他直接而坦蕩的告訴他,他希望她能夠將她視作引路人,他是她在娛樂圈這條路上的同伴,他可以為她開闊道路,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條路上的其他所有荊棘,她都必須得自己去斬斷,那些障礙,她必須得自己跨過,如果她無法跨過,那么她便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很多事,他只能給她意見,卻不能替她做決定,真正決定她能走到哪一步的人,只有她自己。
“藝人這個行業……”喬明拖著長長的尾音說,“基礎條件是臉和能力,但是決勝條件,是命。經紀人和公司只能推你一步,但是最后真正往前走的,還是你自己。”
沉重,這是季久現在感受得到的最清晰的東西。
她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凍住了,肢體都變得僵硬,動彈不得,冷風用力的拍在她的身上,一陣生疼。
她恍然間感覺自己正渾身赤裸的站在鬧市正中央,羞恥和恐懼讓她本能的想要逃,可她卻動彈不得,心臟沉沉地墜了下來。
她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快樂的能力,只有無助籠罩著她。
季久不喜歡這種感覺。
喬明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季久的耳朵里,可季久卻覺得那聲音很遙遠,飄渺而不真實,幾乎扭曲。
她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有一道更加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腦子里響起——多蒂不是不可替代的,你也不是。
不要想了,現在,立刻,馬上!季久的大腦下達了指令。
她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身體一樣,用力的搖了搖頭,帶著一種莫名的狼狽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扯著嘴角說,“我會和多蒂聊聊的。其他的……再說吧,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對了,多蒂之前的經紀是鄭顥,對吧?”
“對。”喬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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