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二堂課(2/2)
往會朝著不好的那面演變——可能是他覺得當時乃「道虧之世」的原因吧。
旋即,莊子提筆在一塊竹牌上寫道: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
「竭澤而漁」這個典故,源自春秋時期晉文公幕下重臣「雍季」。
當時正值晉文公與楚成王爭奪中原霸主地位時的關(guān)鍵戰(zhàn)役「城濮之戰(zhàn)」——即「晉秦齊宋四國聯(lián)盟」對戰(zhàn)「楚曹衛(wèi)鄭諸國聯(lián)盟」的這場中原大戰(zhàn)的末期。
那時,晉國的國力雖然還在上升階段,但卻未必能穩(wěn)勝強大的楚國,于是晉文公便問計與心腹重臣「狐偃」,而后者獻上了欺騙的計策——即「避退三舍」典故的由來,晉國軍隊借口曾經(jīng)晉文公對楚成王那「他日若不幸對立,我當為您避退三舍」的承諾,后退三舍(九十里)之地,示敵以弱,騙取楚軍深入敵境,最終被晉軍擊敗,從而一舉奠定了晉國稱霸中原百年的偉業(yè)。【PS:詳細以后再提。】
而當「狐偃」獻上這招計策時,晉文公亦請教了「雍季」,當時雍季對晉文公就說了這句話: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來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來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后將無復(fù),非長術(shù)也。
雍季意在告訴晉文公,想要打敗楚國稱霸中原,最根本的還是要依靠軍隊、依靠國力,倘若使用欺詐的手段,就算能得到一時的收獲,但對方下次就不會再上當了。
晉文公深以為然,于是在這次「城濮之戰(zhàn)」用「狐偃」的計謀擊敗了楚國后,致力于發(fā)展晉國自身,這使得在長達百年的「晉楚爭霸」中,楚國終究無法擊敗晉國而成為中原霸主,直到一百年后楚莊王橫空出世。
雖然「竭澤而漁」的典故是「雍季」借此告誡晉文公,不要總是將擊敗楚國的希望寄托在陰謀詭計這種旁門左道上,但「竭澤而漁」、「焚藪而田」這兩個詞本身就蘊含樸實的道理,是故后來被廣泛流傳,用來勸告君主與世人莫要只貪圖眼前之利。
聽了莊子的‘講解’后,諸子反應(yīng)各異。
見此蒙仲便說道:“若有不同的見解,不妨提出來探討辯論。”
這個提議,其實是很符合莊子心意的,只可惜底下的諸子目前見識還少,懂得的道理也少,因此難以準確而貫通地闡述自己的見解。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因為諸子的‘思想層次’過低——他們思考的,是魚簍網(wǎng)對他們自身的利弊;而莊子所著眼的,卻是魚簍網(wǎng)對整個世道的利弊。
思考問題的層次都不一樣,莊子自然提不起興趣——這或許就是惠子死后,莊子感慨自己再無能辯論的對手的真正原因。
在此期間,唯獨蒙仲的見解,讓他有些興趣。
比如蒙仲提議把魚簍網(wǎng)的網(wǎng)眼制得大一些,這樣就能讓小魚從網(wǎng)眼中逃過,不至于遏斷了仍在生長的小魚以及魚苗。
但是對于「世人趨利本性」,蒙仲對此也沒有什么好的建議,認為只能從「加強道德約束」方面著手。
「加強道德約束」,這個說法讓莊子頗為不喜。
要知道,道家思想主張的是主動提高自身的修養(yǎng),加強道德約束,這其實是儒家對世俗的要求——儒家刻意強調(diào)禮數(shù),其本質(zhì)除了君君臣臣的階級之分外,也是為了加強世人的仁義禮德,繼而使世道變得更好,或者干脆地說,變得更有秩序。
雖然道家也提倡讓世俗變得更有秩序,但不同的是,道家思想是希望世人主動去接納、去感悟‘秩序’,而儒家則是借禮數(shù),直接將秩序套在了世人頭上,盡管結(jié)果看上去相同,但由于過程大為不同,從而產(chǎn)生了「差若毫厘、繆以千里」的天壤之別。
『……』
看著仍在諸子面前侃侃而談的蒙仲,莊子抿了抿嘴唇,捋著髯須若有所思。
他發(fā)現(xiàn),蒙仲這個他暫時還未承認是弟子的弟子,似乎對儒家頗有好感。
唔……這可不成!
莊子暗暗想道。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蒙仲單獨授業(yè),讓后者徹底認清儒家的真面目,以便此子一心向道。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