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商與顏愷回到司家，正好趕上了晚飯。
    康晗情緒不錯，與司家眾人一起吃飯。
    陳素商卻很沉默。
    飯后，顏愷要告辭，陳素商將他送到了大門口。
    顏愷有點怨氣:“以前你天天跟著我的，現(xiàn)在好了，反而要分開。”
    陳素商笑:“也不過這么一時片刻，你明早還可以來。要不，你跟姑姑說一聲，直接住到客房？”
    顏愷想了想，他姑姑倒是會同意的，但是他姑父不會如此縱容他。
    姑父不僅僅不同意，還會拿他打趣。
    “算了。”顏愷哀怨道。
    陳素商趁人不備，快速踮起腳，在他唇上啄了下。
    這一下，啄得顏愷心花怒放，什么情緒都沒有了。
    他伸手摸了下陳素商的頭發(fā)，高高興興的走了。
    他好像一個懵懂了半輩子的人，突然找到了他的桃源圣地，一點小小的親吻，都能熨帖他的身心。
    陳素商折身回來，見她姑姑還在客廳坐著，手邊放了兩杯茶。
    這是在等她。
    陳素商走了過去。
    “……吃飯的時候，你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嗎？”顧輕舟示意侄女坐下，“你告訴姑姑，姑姑能幫你的，都會盡可能替你處理。”
    陳素商想起顏愷說，姑姑火眼金睛，什么秘密都瞞不過她，普通人在她面前一點活路也沒有，不免失笑。
    她姑姑的確是很厲害。
    她頓了頓，才道:“陳定派了他的姨太太去求和，我拒絕了。那個人，是條瘋狗，我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比如挖了我媽的墳。”
    顧輕舟臉色微變。
    陳素商又道:“姑姑，我想把我媽送回南京，我和顏愷說好了。只是，要等我結(jié)婚之后……”
    顧輕舟沉吟了片刻。
    “國內(nèi)剛剛解放，形勢有點緊張，你去了趟廣西，應(yīng)該體會到了。”顧輕舟道。
    陳素商點頭:“我們到廣州之后，還是乘坐黑漁船去的香港。行動的確是不太方便。”
    “你從新加坡弄一個棺木進海關(guān)，肯定要打開檢查。而且，并不是進了海關(guān)就能暢通無阻，一路上還不知有多少檢測。”顧輕舟道，“這樣一來，陳太太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陳素商的唇色有點白。
    她只顧著接她媽媽回去，忽略了這一點。
    “新加坡有了火葬。”顧輕舟又道，“把人變成骨灰，可以很方便攜帶。假如你沒有這個忌諱的話，尋個良辰吉時，把陳太太的棺木取出來……”
    陳素商卻有點猶豫。
    那是她母親，她不忍心將她變成骨灰。有那份棺木，母親好像永遠都在。而骨灰，遠不及棺木的分量重。
    “我考慮考慮。”陳素商說。
    顧輕舟點頭。
    同時，顧輕舟又道，“我讓家里的副官們?nèi)ツ箞@看守幾晚。若陳定真有這個念頭，我不輕饒他。”
    陳素商說好。
    她考慮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起，她想跟顧輕舟說她考慮的結(jié)果，顧輕舟卻先告訴她，昨晚抓到了幾個人。
    “他們打算去挖陳太太的墓，已經(jīng)被警察署關(guān)了起來。”顧輕舟道，“素商，你很聰明，幸好你提前感覺到了。”
    陳素商怒極。
    她恨不能沖到陳家，一個符咒拍死陳定。她的手指死死攥著，壓抑她的憤怒。
    旁邊的司行霈卻微笑看向了顧輕舟。
    他想起了顧輕舟年輕時候的模樣，也是這樣機靈。
    當然，現(xiàn)在不能說顧輕舟機靈了，她已經(jīng)很成熟穩(wěn)重了，只能說她睿智通透。
    “姑姑，我考慮好了。等我?guī)煾笍募∑禄貋恚屗x個日子，將我媽的棺木移出來。我可以拿著她的骨灰回南京，再選個衣冠冢給她安葬。”陳素商道。
    道長在新加坡玩累了，前幾天去了吉隆坡，他是一刻也不得閑的。
    顧輕舟說好。
    陳素商又道:“那些關(guān)起來的人，照法律算吧，別為難他們。我要去趟陳家。”
    “讓副官陪著你去。”顧輕舟道。
    陳素商搖搖頭:“我不會吃虧的，姑姑，我要親自去見見陳定。”
    司行霈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姑娘，兇起來的時候挺有氣魄，怪不得顏愷被她迷得不行。
    顏愷身邊的女孩子，以臭不要臉的居多，最不濟也是蘇曼洛那種嬌氣的大小姐，很少見這樣英姿颯爽又持重溫婉的。
    “自己當心。”顧輕舟沒有繼續(xù)阻攔。
    陳素商點頭。
    她轉(zhuǎn)身出去了。
    陳定換了宅子住。
    他原本帶了不少鉆石到新加坡的，后來的確是都賣了出去，得到了一筆龐大財產(chǎn)。
    陳素商和顏家離婚，他就主動把顏家給他的宅子還回去了。
    不是因為他懂事，而是他早已嫌棄那宅子寒酸，他想要個靠海的別墅山莊，又買得起，尋了個借口換房子而已。
    他的新宅在城郊，離阮家比較近。
    到了陳宅，陳素商直接敲門。
    “去告訴陳定，就說我來了。”陳素商冷冷瞥了眼傭人。
    傭人覺得這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