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移民入豐(八)結(jié)交(1/2)
章聞膺走的那一日,天氣格外的寒冷。章巧兒帶著三個兒子在城門口送別自己的丈夫。
之前章聞膺已經(jīng)回了一趟家,將手頭上大部分的錢財都給了父母。他從沒有怨恨父母將他入贅給章家,因為那是為了活下去的迫不得已,也是他命運改變的開端。
徐父、徐母和章聞膺的大兄、大嫂都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家人,沒什么見識,本來就對章家有天然的畏懼。他們只是覺得章聞膺就這么離開章家有些可惜,但章聞膺這幾年也養(yǎng)成了一股書生清氣,家里人對其也有些畏懼,因此一家子也沒人敢多說什么。
章聞膺沒想到章父能夠同意讓章巧兒母子為他送別。
城門處,章巧兒抱著小兒子,對三個兒子說道:“記住了,記在心里,他就是你們的阿耶,你們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阿耶。”
長子倔強地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瞪著章聞膺。
章聞膺上前摸摸長子的頭。兒子長這么大了,他卻從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zé)任。往常在章家兒子是主子,他是奴仆,他是沒有資格往兒子身邊靠得。
長子扭過臉去,不去理章聞膺。
看著兒子倔強的樣子,一如當年的自己,章聞膺對長子說道:“大郎,你是家中老大,往后阿耶不在了,要好好照顧你阿娘和兩個弟弟。”
長子憤憤地說道:“你一定要走嗎?”
章聞膺抬起頭來,有些恍然地點點頭。
“我得給你們娘幾個掙個前程回來,無論如何得讓你們兄弟在人前抬起頭來,拍著胸脯說不是倒插門的兒子。”
“那你還會回來嗎?”
章聞膺點點頭說道:“會,這是我家,有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得回來啊,我一定得回來。”
眼看天色不早,商隊馬上就要走了。章聞膺最后一次狠狠地看了一眼妻子和兒子,他得把他們印在腦海里。
章巧娘哭得淚流滿面,兩個小的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只是看到母親哭得這么傷心有些茫然失措。
章瓚狠狠地望著父親的背影,卻一滴淚都沒有留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該仇恨父親,可是現(xiàn)在父親走了,從今以后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是個男子漢,得學(xué)著保護阿娘和弟弟們。
章聞膺漸漸離開樂壽城,眼角的淚水卻是止不住地流淌。
到了夜里,因為沒有湊巧入城,商隊就在野外宿營。初春二月,天還極其寒冷,在野外幾乎要凍死人了。
聽老把舵的說,越往豐州就越冷,那里冬天是座冰城。這鬼地方,要不然怎么沒人喜歡那。
眾人圍在火堆旁烤火取暖,而章聞膺想起妻子章巧娘和幾個兒子,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這時候一個同行的年輕人說道:“書生想家了吧?”
章聞膺忙擦干眼淚說道:“仁兄說笑了,不過是有塵土迷了眼睛,吹出來就沒事了。”
那年輕人笑了笑,沒有戳破章聞膺的謊話。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幸福的事情有很多,不幸的事就一條,活不下去。大家都是在家鄉(xiāng)待不下去才前往豐州的,本身就是在外漂泊的游子,就是想家又有什么問題呢。
看這書生也是個知禮之人,年輕人對著章聞膺拱手道:“書生,俺叫范愿,在家中是個游俠,想去豐州討個前程。”
章聞膺也對著王伏寶拱了拱手,回道:“在下樂壽徐聞膺。”
章聞膺在心中也默默對自己說著,章聞膺已死,世上只有徐聞膺了。
西去的商團有數(shù)百人,曉行夜宿,一路極是辛苦。
徐聞膺一介書生,在章家十余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是受不了旅途的顛簸。幸好有范愿照顧著,勉強沒讓徐聞膺落下行程。
經(jīng)過幾日的接觸,徐聞膺和范愿也相熟了。
范愿是德州弓高(設(shè)治于今阜城縣高城)人,雖然年紀不大,但仗著手上功夫在弓高也算有點名氣。
范愿為人仗義,行事豪爽,但因為沒有什么強硬后臺,便為弓高的一些游俠所忌憚。
范愿手底下一個游俠得罪了縣里的大戶吳氏,范愿為其出頭,也被吳氏所忌恨。吳氏買通弓高縣令,準備想以傷人的罪名抓了范愿再想辦法弄死。幸虧范愿有不少死黨相助,這才趕在對方動手之前慌忙逃出了弓高,逃到了樂壽。
離開了老巢,范愿也成了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在樂壽混的很差勁。
這次豐州招納流民讓范愿見到了機會,他覺得去豐州賭個未來也比繼續(xù)當游俠強。這才費盡心思進入了商團之中,好跟著商團一同前往豐州。
如此走了數(shù)日,徐聞膺總算勉強適應(yīng)了這番勞頓。他是一直咬著牙硬撐,此去豐州千里,道路艱險,前途未卜,若是這點小苦難都支撐不下去,還不如繼續(xù)鉆在章巧兒裙子底下混日子,何談?chuàng)P名立萬。
范愿對徐聞膺的經(jīng)歷也滿是唏噓。往常身為游俠的范愿最是在乎面子,更看不起這種靠女人連祖宗都丟了的贅婿,不過聽說徐聞膺毅然決然地拋棄章家的榮華富貴,一個人去豐州之后,又對其敬仰起來。
本來文化人對武夫就有心理上的優(yōu)勢,兩個人又是離得不遠的老鄉(xiāng),倒也關(guān)系親密的很。
徐聞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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