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栩行的反應，已經印證了沈云卿心中關于太后與他關系的猜想。
    沈云卿眸光微微動了動，臉上仍然帶著幾許漫不經心：“我胡說？我胡說這些做什么？”
    “不信，我可以讓人帶你去皇城瞧瞧，甚至可以帶你入宮去看看。”
    “讓你親眼看看，那個長得與你像的六皇子，讓你看看，我的那位皇祖母，是不是十分親近他。你也可以自己去問問，去問問宮中的宮人，亦或者是，隨便問問皇城中的任何一個百姓。問問他們……”
    “問問他們，六皇子是不是皇后與父皇所生，問問他是不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可能登基為帝的。”
    柳栩行似是全然沒有料到，沈云卿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來，一時間竟有一些愣怔。
    “你……你要帶我去皇城？帶我入宮？”
    沈云卿歪了歪腦袋：“怎么？你母親，不允許你去皇城嗎？不允許你進宮嗎？”
    柳栩行咬了咬唇，唇色微微有些泛白。
    這是……
    她猜對了？
    也是，太后怎么可能讓柳栩行出現在皇城，出現在皇宮呢？這……太危險了。
    “啊……”沈云卿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興許是因為，你母親，并不想要你知道另一個孩子的存在吧？”
    “不過，我此前也說過的，你與我身上流著相似的血。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
    “如果你想要去皇城，想要進宮，我便可以帶你去。你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柳栩行沉默著坐著，腦中來來回回想著這十年來他經歷的那一切，想著母親對他的態度，想著方才沈云卿說的那些話。
    他想不想去……
    自然是想的。
    可是，如果母親在宮中，真的還有一個孩子。
    而且，那個孩子，還是那樣的身份。
    那他……
    那他豈不是做了這么多年的傻子？
    柳栩行的手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
    可是，他們若真的是一母所生，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人可以在宮中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而他，卻就要像蛆蟲一樣，悄無聲息地活在這里，不被人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柳栩行才抬起頭來，眼神無比堅定：“我要去。”
    沈云卿點了點頭：“好，你既然做了決定，那我就帶你過去。”
    沈云卿站起身來：“我會盡快安排的，只是你的身份太過敏感，從現在開始，可能得要委屈你一陣子了，你可能需要易容成別人。即便是進了宮，你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
    “我知道。”柳栩行冷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
    沈云卿聞言，只笑著瞥了他一眼，抬腳就出了屋。
    柳栩行蹙了蹙眉，響起方才沈云卿最后的那個眼神，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她最后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是覺得他是傻子嗎？
    柳栩行心中暗自惱怒，可是想著他還要跟著她一同去皇城，也就值得忍了下來。
    去了皇城就好了，進了宮就好了。
    雖然他答應了沈云卿，到時候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也只需要在別人面前隱藏身份就是了，他可以想方設法地去找母親，去見母親。
    母親若是知道他被人挾持，定會想方設法地幫他的。
    柳栩行在心中暗想著，神情愈發堅定了下來。
    夜色漸深，私塾中卻仍舊燈火通明，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直到天光漸亮，所有的人皮面具才盡數做好了。
    傾歌仔細挑選了一些身量差不多的下屬來易容假扮成了私塾中的人，而后將子虛先生那些人，盡數押入了密道之中。
    “其他與子虛先生相關的人，我們的人也已經帶著人皮面具過去了。”
    “寧安寺那邊，一切也十分順利。當時有一個小和尚意欲偷偷從狗洞爬出去報信，也被抓了回去。”
    沈云卿點了點頭，交代著傾歌：“這些易容假扮他們的人，就先留在這清寧城中，隨時盯著這清寧城中的情況。”
    “之前子虛先生他們稟報柳栩行被擄走而后無恙的那紙條，等著……”
    沈云卿瞇了瞇眼：“等著十日后，你再用這私塾中的信鴿，將書信傳出去。”
    “十日后將那書信傳出去？主子不是覺著，太后多疑，若是將那書信傳出去，定然會引太后懷疑？”
    沈云卿點了點頭：“是會引太后懷疑，可是清寧城中這么久沒有任何消息，太后也會懷疑。那書信是出自真正的子虛先生他們的手，太后即便是懷疑，也頂多是會懷疑那擄走柳栩行的人的目的，而不會懷疑其他。”
    “且十日之后……”
    沈云卿勾了勾嘴角：“顧景淮此刻應該已經在查探此事了，若是十日都還查不出來，那顧將軍，也就不能被叫做顧將軍了。”
    “就十日后，飛鴿傳書過去，你記住就行。”
    “是。”
    “而后你帶著柳栩行回皇城，將柳栩行交給顧景淮。”
    “我等會兒再寫一封書信給顧景淮，將這件事情與他交代一聲。”
    傾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