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騷人逸客(2/3)
點點頭。心中則已大概清楚高陽是如何做到“從無到有”的:世間有些游牧部族,逐水草而居,常常饑一頓飽一頓的,餓上十天半月、米粒未進也是平常之事;還有些時候,為了捕捉兇猛的獵物,需要幾天幾夜堅守不動,就算有食物也沒有機會去吃……為了適應(yīng)這些情況,族人們便漸漸的練就出一個神奇的胃,有食物的時候,他們先吃得滿滿的,然后再用很長的一段時間來慢慢消化,這倒與“駱駝儲水”頗有相似之處。
高陽既然是從魔嶺出來的,有這樣一個本事,倒也不稀奇了,只是在竹林之前,卓瘋子不曾聯(lián)想到罷了。
卓瘋子蓋上壺嘴,得瑟的哼著曲兒,大搖大擺的朝著小湖走去,就好似怕那湖中兩人不知他卓大爺圣駕光臨一般。
高陽卻是撅著小嘴,悻悻然跟了過去。
走到湖邊,才看清那兩人,一個是穿著儒雅、大約四十來歲的青衫中年,另一個則是衣裳破爛、滿面灰垢,形如乞丐的老者。兩人頻頻舉杯對飲,談笑甚歡,在他們中間,則擺著一口銅鍋,巨大如床,卻不知道里面正煮著什么美食。
這時候,忽聽那青衫中年吟唱起來,道:“中庭多雜樹,偏為梅咨嗟。問君何獨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實。搖蕩春風(fēng)媚春日,念爾零落逐風(fēng)飚,徒有霜華無霜質(zhì)。”
老者原本閉目聆聽,沉吟半晌后,雙目猛然睜開,神采奕奕的道:“好一個譚照明,好一首《梅花落》,言辭爽直、似稚似老,委實妙極、妙極。”
卓瘋子聽了亦是鼓掌起來,笑道:“你這個落魄書生,看來除了到彭老頭這里騙吃騙喝,便沒有地方去啦!”他的鼓掌,卻不像贊譽,而似嘲諷。
卓瘋子給高陽使了個眼色,示意高陽一旁靜候,而他自己則起步踏入湖心。只是湖中小船太窄,已經(jīng)容不下第三個人,卓瘋子便緊挨著譚照明坐了下來。
其實以卓瘋子的能耐,便是在船邊另立一張“水凳”也是小菜一碟,但他卻似乎懶得運氣,硬是要跟譚照明擠在一塊。由此亦可想見,此三人交情不淺。
“非也,非也!”譚照明擠了卓瘋子一下,卻反而被卓瘋子占去更多空間、差點就掉到湖中,不禁臉帶怒容的道,“譚某人今次是帶了好東西來拜訪彭公的,倒是你這家伙,四年間音信全無,怎么突然就有臉現(xiàn)身了?”
卓瘋子這才把酒壺拿了出來,道:“蟄伏四年,只為釀這一壺好酒。如今大功告成,當(dāng)然要與好朋友一起分享!”
三人一番閑談,高陽在湖邊倒也算聽出了一個大概。原來那個青衫中年名叫譚照明,是天下間極有影響的風(fēng)流名士,世間對花小妤“遍引豪杰爭高下、花若美人人若花”的那一句贊譽,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至于那個亂糟糟的老頭,則名叫彭曉,嗜酒如命,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煉丹高手。這一次卓瘋子拿著“醉生夢死”來到這里,便是用這壺酒跟彭曉換取療傷丹藥的。
彭曉認認真真的審視了卓瘋子一番,道:“病受于人所不見,必發(fā)于人所共見。你這家伙實在傷得太重,我這里縱有靈丹妙藥,也沒法讓你一下子回復(fù)過來。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如在我這里修養(yǎng)上兩三個月再做計較吧。”
譚照明奇道:“按說老兄你也是這墨海一帶赫赫有名的人物,到底誰能把你傷成這樣呢?”
卓瘋子唏噓嘆道:“傷我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畜生。”
譚照明與彭曉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驚呼道:“莫非是吞天鵲?”
卓瘋子愕然以對,道:“你們怎么知道?”
譚照明笑道:“因為這只遇人不淑的吞天鵲,此刻就在草屋內(nèi)的煉丹爐中。前幾天,譚某人去梅海山莊看那一枝梅,途中偶遇曹媽媽,她便將吞天鵲送了給我。我問她如何得來,她只說:‘有人不慎落下。’之后就匆忙告辭而去。我看這吞天鵲也算禽中極品,就借花獻佛,拿到這里給彭公煉丹來了。”
卓瘋子道:“看來你和那老姑婆關(guān)系不錯嘛!怎么認識她的?”
譚照明道:“兩年前,花氏家主花江龍五十歲大壽,我也應(yīng)邀去了。在壽宴上初見花小妤,驚為天人,這才贊了她一句。后來花江龍有心請我去做他的幕僚,多番籠絡(luò),這一來二往的,倒與曹媽媽也頗為熟悉了。”
卓瘋子微微點頭,看著譚照明的眼神卻開始變冷。他似乎明白自己為何會被花小妤趕下船了,敢情是這個最佳損友,為了抬高自身的身價,把他徹徹底底的給出賣了。
“你為何這么看我?”感受到卓瘋子的眼神,譚照明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卓瘋子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道:“對了,這一次你有見到花小妤嗎?據(jù)說自‘梅花落額’之后,她愈發(fā)美若天仙了。”
譚照明警惕的看著卓瘋子,搖了搖頭道:“沒有。自從梅海山莊演奏之后,便再也沒有人知道花小妤去了哪里,曹媽媽不知道,就連花江龍也不知道。”
頓了一頓,又道:“或許只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是誰?”
譚照明道:“十八里高氏后人,高陽!”
“是他?!”卓瘋子佯裝驚異無比,霍然站了起來。他這一站,緊挨著的譚照明便又被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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