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歿英魂(1/2)
?自閏六月起,滿清的剃發令下激起了江南士紳平民的強烈不滿,掀起了新的反清**。月朔,江陰清知縣方亨張貼府文中的“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之言引起眾怒,以閻應元、陳明遇為首的江陰義民舉起抗清大旗;初十日,沈猶龍、李待問、陳子龍等率軍民攻占松江府城,起義抗清;其間常熟由原兵部主事嚴子張起兵,太倉由民間幫會烏龍會領頭,?陽由進士錢國華起兵,嘉興由翰林屠象美、兵部給事中李旒新起兵,嘉善錢彥林(即完淳的岳父)起兵,昆山楊永言、顧炎武起兵……
但因為彼此消息不通,起事諸軍并未形成一個相互策應的整體。起兵者又多為不甚曉暢軍事的士紳和戰力較弱的農民軍,去迎戰剛剛投靠新主子急于表忠心的前明降軍,無異于以卵擊石。幾次小規模的起義均被鎮壓,每被攻陷一處,清軍則以屠城報復,那些剛歸附的漢人將領正要用同胞的鮮血染紅自己的頂戴。
至本月下旬義軍攻下蘇州之日,幾處抗清星火已然熄滅,唯有江陰、松江、嘉定、昆山等地還在苦苦支撐。上官云不是史學專家,對這段歷史的走向只有個大概的認識,腦海中殘留的當時的傳奇人事仍有待進一步驗證,他所知的僅限于江陰、嘉定、松江之事。
對于當前局勢來說,攻破蘇州這樣一座駐有精兵的江南經濟重鎮,可以稱為江南抗清事業的大手筆了。
黃蜚水師占據南門,半個時辰便已清理了南門通道。“咚―咚―咚”,鳴了幾聲號炮,留于城外的黃蜚帶著親兵馬隊,意氣奮發地開進城來,直奔蘇州府衙,儼然是蘇州之統帥。數百健兒個個衣甲鮮亮,精神抖擻,黃蜚和所部親軍均未參加肉搏所以此時顯出了十二分英姿。城內的大街小巷還留有廝殺的痕跡,偶見一兩個倒斃街頭的士兵,更多的是丟棄于路的兵器盔甲。從各樣的房屋里走出三三兩兩的百姓,目光呆滯地望著這一群明將。一個生員模樣的中年人忽地扶墻而立嗚咽出聲,定目細視才發現他早已改作那滿人發飾了。
“怎地?”居于馬上的黃蜚看到如此情景有些不解,他以為城中稍安,定會有不少士紳前來迎接他這位光復功臣的,然而這擺起的陣勢竟無人前來觀望,連先期進城的兵士也成群結隊地忙于追查清兵逆民,無暇顧及總兵大人的到來。
蘇州人的心情是復雜的。當初朱元璋久攻姑蘇不下便耍了無賴脾氣,對蘇州每年苛以重稅及至晚年時期才減免些,蘇州人是記下了這一筆仇的。到弘光初立,南明軍以索晌為名暴斂橫征,刮地三尺,縱兵撓民,及至清軍來到各官員投降何其快也,這樣的朝庭哪得人心。剃發令下的前幾日幾個生員也鬧騰了一陣,結果便招致了清軍的滅門屠殺,那動手之人卻是前日里的“抗清”大軍啊!亂世小民只求茍安,人們早已習慣做順民了。不是么,江南諸城凡是反抗清軍的全被屠殺殆凈,而蘇州、杭州人高舉“順民”之牌列道歡迎征南將博洛,清兵卻未傷一草一木,軍紀嚴過南明軍很多。清朝巡府王國寶到任先是免了蘇州積年的賦稅,開官倉賑難民,又嚴懲了幾家拐賣婦女的不法豪強,安撫了城中士紳。若不是清人剃發之令太過嚴酷,恐怕蘇州民心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正當此時,義軍圍城數日竟破了這蘇州城,眾人惶惑,真不知何去何從了。
“殺,殺,光殺這些逆賊!”
未至蘇州府衙,便聽到部將張佐的怒吼聲。黃蜚等人連忙打馬向前,奔至府衙前,黃蜚也是吃了一驚!
見那寬闊的廣場上跪著十來個身著清朝官服之人,俱臉色蒼白,磕頭求饒若小雞啄米,有幾個頭顱已被碰破,一連串哭喊著:“將軍饒命,大人饒命!”這才注意到他們的發辮已被胡亂剪去,模樣怪異之極。地上鮮血淋淋,已有十來個同樣打扮的人身首異處了。
“大人,那土賊跑了。”張佐渾身浴血,抱拳施禮道:“那老賊頗會消受,占了一處大園子。他自顧逃了,老小還在。弟兄們氣不過,已除了老狗一家,以解我義士被屠之恨!”
又指了指面前跪下之人道:“這些都是滿清走狗,罪不容恕。”猛一揮臂,“殺――”
“嚓――”數名軍士鋼刀砍下,十來個人頭齊齊落地,滾了老遠。
手下愛將如此作為,但事已至此,黃蜚便不好再說什么。“嗯”了一聲便下馬走進了府衙。
……
蘇州府學位于薊門北側,青松翠柏,青磚青瓦的房子一溜三進,是個安靜所在。十來名左營護衛如標桿似地立于院前,院內一桿大旗迎風獵獵作響,上書“太湖左營”四個大字,使這書香之地增添了些虎虎的威嚴。
然而里面主廳的氣氛卻是壓抑的,眾將圍眾于外,中間的幾張案幾合成的平板上,橫躺著一位血肉模糊的漢子,那人正是太湖水師副帥孫兆奎。上官云回到婁門留守處才得知孫兆奎受重傷的消息,聽到消息的上官云吃一驚,得知他已被范蒼接至了蘇州府學這才趕了過來。太湖水師真正讓上官云欣賞的人并不多,而孫兆奎就是其中的一個。攻吳江,下蘇州,這幾日與他共事實是暢快,上官云以為這也是一個志同道合可以圖大業的人,沒曾想竟再見他已奄奄一息了。
旁邊立著陳天拔,還有范蒼不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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