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南城塔樓，在此觀戰(zhàn)的土國寶已被傳來的巨響驚嚇地失去了方寸，渾身抽搐，好容易才站立起來。
    “何處發(fā)出巨響？”
    “是……炸城？”
    “哪兒？”
    “……”
    “還不去查？”
    土國寶怒吼出聲，把那報信的軍丁嚇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憑直覺，他知道肯定是哪道門出事了，但那鋪天蓋地的爆響傳來，很難辨清方向。而他剛剛發(fā)出將令征集其它各門守兵，土國寶心中的一股寒意升起后便再也沒有平復(fù)。
    “快，快傳令！馳援南城之各標速回原地，發(fā)現(xiàn)敵情后，即往支援，不得有誤！”
    “喳！”中軍又匆匆跑了下去。
    “土大人，敵情不明待我騎軍前去探查！”貝善的傷尚未全愈，見軍情緊急，哪里還坐得住。
    “如此，甚好。”土國寶點應(yīng)允，他是深知這些滿人騎軍的戰(zhàn)力的。
    待貝善走后，土國寶又頹然坐于椅上，他有些后悔自己堵塞了城門的做法了，擋住了敵人的來路，也擋了自己的逃路。蘇州城門全是水陸雙門，若是那明軍集水師于此，那真真是沒有半點生機了。
    與此同進，婁門之戰(zhàn)已進入了白熱化。“轟――轟――”，左營火槍隊編在第二攻擊群內(nèi)，他們奔至城前，立即和弓箭隊一起加入了對城墻上士兵的壓制射擊。灼熱的蜂窩彈對城墻上密集的人群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啊！”一個清軍弓兵被鉛彈擊中左臉，慘叫著栽下城來。而大部分清軍身上多處被鉛彈擊中，只顧在城上打滾哀嚎已完全喪失了戰(zhàn)斗力。羽箭也如飛蝗般密集而至，這些從吳志葵、黃蜚水師中抽出的弓兵好手，勁道較大，城頭的清軍一度被壓制住了。
    瘋狂反擊的清軍冒著箭雨把炮口調(diào)低俯射，“轟――”在幾十步的射程內(nèi)炮彈接連洞穿十來名義軍的身軀，殘尸、碎骨、噴射出的鮮血，那駭人的殺傷力讓不少義軍被嚇得紛紛避讓，然而督戰(zhàn)隊冰冷的刀鋒讓他們重新清醒了過來，又向那死亡之門沖了過去。
    “殺！”夏完淳手執(zhí)青鋒，夾裹在第二攻擊群的人流中沖了上去，俊秀的臉面滿是殺氣，勝雪白衣已被染紅。他還未砍殺一個敵人，衣衫上卻已浸染了義軍的鮮血。
    完淳之父夏允彝受有明以來的重文輕武流俗的影響，恥于做披堅執(zhí)銳的軍前武卒，而夏完淳與其父不同，經(jīng)過這多日的輾轉(zhuǎn)奔波，夏完淳已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一支強有力的武裝部隊，什么都只是空談。
    “嚯”，舉劍架起一把砍來的長刀，哪知那長刀順著劍刃斜掠，便向完淳手腕斬將過來。完淳一驚，長劍已被震開，中門大露。只見那清軍猙獰地笑著，向前一邁，刀鋒直沖完淳胸口搠過來，完淳欲后退，但那腳下積尸甚多，哪里還有退路。電光石火間，夏完淳忽覺背后有一支強有力的手臂托住了自己，“咣”，扎來的長刀已被一根鐵棍蕩開。完淳趁勢握劍劈了下去，劍鋒從那清軍的左頸劈下，一道血紅噴泄而出，那清軍猛然頓住攤軟下去。
    完淳詩中早殺百萬敵軍，而這次婁門大戰(zhàn)是他第一次真正殺人。完淳感激地欲給那人道謝，卻見那名中年老兵又撥飛了射來的兩支羽箭，大聲道：“公子小心！”憨憨地對夏完淳一笑，便疾步?jīng)_上前去，完淳這才意識這里是血淋淋的戰(zhàn)場。
    蘇州之戰(zhàn)后夏完淳曾想找出這位救命恩人，然而卻終歸途勞，一場戰(zhàn)爭中死去的人太多，而那唯一的標志――憨憨的笑臉，實在太過樸實，幾乎為每個士兵所擁有。
    “這很簡單，無論你是何出身，是何年歲戰(zhàn)場上他們都會幫你，正如你也會幫他一樣，因為你們是――戰(zhàn)友。”當(dāng)夏完淳在上官云面前感慨良多時，上官云笑道。
    “戰(zhàn)友？”
    “對，戰(zhàn)友！”
    “戰(zhàn)友……”夏完淳咀嚼著這個后世人們太過熟悉的詞匯，突然嚼出了很多先賢圣人從未提及的，卻很是溫暖人心的東西。
    第二攻擊群的沖鋒徹底扭轉(zhuǎn)了婁門之戰(zhàn)的態(tài)勢，義師聯(lián)軍以壓倒多數(shù)的兵力，一舉突破了蘇州東北城，義軍一部很快控制了婁門，其余大部以孫兆奎為前鋒，繼續(xù)向內(nèi)突進，以實現(xiàn)南北合兵的戰(zhàn)略意圖。
    他們與趕回馳援的清軍一標人馬在西敦中大營門一帶遭遇，火槍隊的驚人的火力在這突然遭遇之際發(fā)揮了巨大作用。范泗手中握著兩桿短銃，背后斜背一口厚背大砍刀。“轟――”短銃齊放，那騎在馬上的清軍頭領(lǐng)應(yīng)聲落馬，“轟――轟――”一陣排槍打來，十來軍丁全面擊中面門，血肉飛濺形同鬼魅，有幾個未死的丟了兵器在地上哀嚎。余下的明軍降卒知道火器的厲害，見主將一招畢命，又見后面源源不斷沖來的義軍，二百來人散入了巷中跑得干干凈凈。眾人不去理會，便向南城奔去。
    自蘇州攻防戰(zhàn)打響以來，義軍每次進攻均剎羽而歸，守城清軍對這蘇州城樓頗有依仗，自以為歷史上姑蘇幾次遇險全靠城固池深躲了過去，哪以為這些烏合之眾能攻破蘇州城。豈不知有了這種地坑掘進爆破的攻城之法，城樓早已不像之前那樣堅不可摧了。自土國寶以下眾清軍兵將隨著這轟隆巨響，心內(nèi)的最后一絲僥幸已被摧垮了。
    而義軍則戰(zhàn)意大增，行動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