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戰蘇州6(2/2)
“我大軍應分為兩路,一路集中全部火藥全力挖坑道炸城,此任務重在選擇最利于突進的炸點,一旦城破則埋伏之部隊必須一舉突入城中。另一路在炸城之前,佯攻牽制敵人,必不能讓敵人洞悉我軍動向,如有防備,則前功盡棄。”上官云說完退回座位靜聽眾人意見。
“此計甚好,此計甚好!”上官云這一番解說,眾人已全部知曉了他的作戰意圖,其間便有擊掌叫好者。坑道陷城,可以減少傷亡,攻其不備,定可以扭轉乾坤。
“便如將軍所言,……這陷城大計還應由上官將軍主持,我義師各部火器營全部交由將軍統領!”黃蜚當即拍板,眾人也無疑議。黃蜚又道:“待城破之時,由哪部軍突擊入城?”此言一出,軍帳中立即安靜下來,眾人均知這先突入城中的任務意味著什么,如不能順利進入城中那所有計劃將前功盡棄,如能突入城下,那也將意味著首先突入城中的部隊是九死一生!
各義師來自不同的地方,互不領署,兵源、錢糧、軍備均要自籌,沒有了士兵縱有再大的戰功,也沒有任何意義。這一點,眾人不可能不在意。良久,猛聽一人大聲道:“我部愿為前鋒首先突入城中!”眾人抬頭,那慷慨陳詞立于帳中的說話者正是太湖中營的孫兆奎。
見有人出頭,黃蜚等人心中均是一松。獨上官云心中卻是一緊,想到后世某黨的一支強大的軍隊便是因為各自愛惜自家的老底子,互相扯皮推諉,讓對手從容發展壯大,最終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箱。難怪有人說國人一個人是龍,一群人是蟲,這一個“私”字,足以亡國滅種,然而,此時要想讓大家全無私心全力作戰,怕是不容易。
“孫兄好膽魄,我太湖左營便拔于你兩排人以助聲威!”上官云站起身道,他知道孫兆奎所部沒有多少人馬了。
“我部也出一標人馬交由孫將軍節制。”“我部出三百兵丁。”吳易心中暗苦,算到最后還是太湖軍打了前鋒,他不得不算算這筆帳了。心中不快的是今日孫、上官二人于軍帳上直接應允軍務,哪里又有他這個義軍主帥說話的份。他倒是誤會了這兩人,他們對吳易倒沒有其它心思,但軍人的熱血使然,哪考慮到其它。
上官云在心中嘆氣,有些哭笑不得,這哪里是軍議,整出一個最可能崩潰的幾部聯軍去擔任最為艱巨的任務,真有些荒唐,然而,這一切又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然而如果讓他左營獨擔此任,他又一定會舍得嗎?
軍議一直到營中挑了燈才結束。這樣蕪雜的部隊,這樣大的軍事行動,既要攻城又要防備城中突出奇兵,還不知清兵援軍會不突然到達,這諸多事務,饒黃蜚久經行旅也是淘神費力,耗盡心神。他也認識到了,在各樣勢力不能統屬的情況下,打一場大仗,太難。上官云別了眾人,剛出營門,一聲悶雷,大雨又從天而降了。上官云越上馬背,便沖入了雨幕之中。
范蒼的黑騎軍隊在天色未黑時已進行了戰斗部署,天色黑盡,眾人身著黑色軍衣消失在黑夜之中,此次參加行動的四十多人均是上官云親手訓出的,潛伏、突襲,他們均是此中好手。這幾十人潛伏入蘇州城下,如同黑夜本身,即使偶爾閃過那劃破天際的電光也照不出他們的身影,沒人想過會有一群人為了一些戰士的遺體潛伏至此。
戰斗的危險性無法和今日晨的南城之戰相比,但其對戰士們造成的心理壓力猶勝過天明之時。無法通過臉龐辨認,只能依據太湖軍的頭巾來判斷,然而這戰場上有幾人身軀是完整的?左營一標一排所穿均為牛皮鎧甲,可是不少滿軍也是這番裝束。眾人在尸山血海中爬行摸索,那種心靈的恐懼對于很是信奉鬼神的人們來說,是最可怕的摧殘。震驚、恐懼、然后是麻木,再后來,他們如鑒別市場的貨物一般在估算著這個無頭之軀是否左營中人,這副鎧甲之下的身軀是否大明軍人,這個找不發辮的頭顱是否也來自太湖。這一次地獄般的行走,眾仿佛二世為人,再走上沙場,他們會變得更為冷血。
正摸索,突然,范蒼心中一緊,似乎在人堆里找到的是張衡,他那獨眼護罩是獨特的標志。趕緊兩手去摸索,這一次,范蒼差點跳起來。張衡的臉上似乎還有溫熱,嘴唇還在動。范蒼再也顧不得找尋了,黑夜中給了隊友下達了撤退的信號,黑夜的掩護下,范蒼扛著找到的張衡急匆匆往左營駐地趕去,后面的數十士兵肩上都扛著幾具戰士們的遺體。
……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