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姑娘今日扮成個(gè)朝食使者偷摸前來，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侯安都立馬換了一個(gè)怒氣沖沖的表情，厲聲道，“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瞧上去就一肚子壞水！本將軍早就好心提醒過你，別什么事都耍你的小聰明，到頭來不會有好果子吃。現(xiàn)下看起來你是真把本將軍的話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了！”
    蕭思玖聽后未如侯安都預(yù)料般露出惱怒的神色，眉尾甚至彎彎地?cái)€了些許笑意，柔柔應(yīng)道:“侯將軍怒得如此利害做什么？上次私自出營，思玖?xí)缘米约悍噶舜箦e(cuò)，故而一直想向您和陳元帥請罪來著，這不，方才思玖剛從陳元帥處回來，路過將軍帳便想來找您，又琢磨著這個(gè)時(shí)候進(jìn)去會不會打擾您用朝食。于是折返去了食膳房借了一套朝食使者的衣服，然后就換上來見您了。”
    侯安都瞇了瞇眼睛，死死盯著蕭思玖的臉，想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蕭思玖微笑著，眼睛毫不畏懼地和侯安都對視著。
    片刻后，這只老狐貍換上一張笑瞇瞇的臉，手指捻著胡須，好像是故作儒雅般道:“咳咳，原來是這么個(gè)來龍去脈。蕭姑娘早說啊，不然老夫也不會誤會你吶，那……蕭姑娘既然已瞧過了本將軍，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模糊地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侯安都不敢讓這個(gè)看起來柔順美麗的少女待在自己的營帳里太長時(shí)間。
    鄉(xiāng)野來的小丫頭片子，口是心非的，心機(jī)深沉心狠手辣，自己有什么壞心眼，還當(dāng)真以為他侯安都老了瞧不出來？
    蕭思玖抿抿嘴，十分禮貌地?fù)u搖頭，卻又點(diǎn)點(diǎn)頭:“卻是有萬分要緊的事情要告知將軍，不過這乃私言，望將軍準(zhǔn)思玖上前述說。”一句話真誠無比。
    侯安都有些遲疑地頷首，心尖忽地劃過一絲不詳?shù)母杏X。
    蕭思玖呵呵一笑，邁開纖長的雙腿，優(yōu)雅地走到侯安都身側(cè)，輕輕垂下了頭:“將軍可曉得有這么一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
    時(shí)間仿佛凝固放緩了下來，侯安都甚至能聽見自己咚咚厲害的心跳。
    猛地，喉嚨處感到些溫?zé)幔畎捕己闷娴靥秩ッ?
    只見滿手鮮血，血珠子滴滴答答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淌。
    這是誰的血？他的么……
    上方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侯安都艱難地抬頭向上看，那美艷的女孩正噙著抹笑，得意地看著他，嫩筍般的雙手上，握著把鋒利的刀。刀上有血，是他的血。
    “為什么殺我……這是死罪……”侯安都用最后的力氣吐出一句話，喉嚨處的血噴涌得更快更多。
    蕭思玖抱歉般聳了聳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侯將軍，你犯我犯得可不止三次呢，再不給你點(diǎn)教訓(xùn)，我就不是蕭思玖了呀。放心好了，火鳴刀上沒毒，你不會有什么千毒刺心的感覺，只是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不能坐在將軍帳了，誠然有些可惜。我答應(yīng)你，給你找個(gè)強(qiáng)悍的替身替你活下去，你可以閉眼了。”說罷，再次舉起火鳴刀，沖著侯安都血紅的脖頸補(bǔ)上一刀。
    等手下人停止了掙扎，蕭思玖顫抖起來，她強(qiáng)忍著胸口的不適，沖身后揮了揮手，一個(gè)黑衣包裹的人瞬間出現(xiàn)。
    “蕭姑娘做的很好，鳳主也可以省些力氣了。”那黑衣男子低聲道，“屬下先把侯安都的尸體帶走做人皮面具，這期間還麻煩蕭姑娘費(fèi)些力氣，別讓別人知曉這件事。鳳主的眼線馬上就會來頂替侯安都，從今以后會和姑娘并肩作戰(zhàn)。”
    “鳳姝瑩還真會算計(jì)……”蕭思玖冷冷道，“今日我殺了大梁的官員，在你眼里就是給她表明忠心罷，往后我要是不聽你們的安排，你就會把謀殺將軍的罪名散播出去，讓我受五馬分尸之刑，所以，我只能跟著鳳姝瑩，對不對？”
    黑衣人低頭:“蕭姑娘冰雪聰明。”又上前，提起斷氣的侯安都的胳膊，接著道，“屬下先行告退。”
    “魚死網(wǎng)也破，這一場棋局，我們都沒有贏。”蕭思玖淡淡說，“侯安都本是我朝大將，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我希望鳳姝瑩的屬下能給他一個(gè)好的歸宿，讓后人提起他時(shí)，能知道這是一個(gè)國之棟梁，這是我的要求。”
    黑衣人愣了愣，立即點(diǎn)頭:“屬下記住了，一定轉(zhuǎn)告鳳主。”
    蕭思玖吸了口氣，輕輕松開侯安都僵冷的身體:“你走罷。我也要回去了。”
    師父，我是不是違背了你的訓(xùn)誡？梁人本一家，可我居然殺了朝中重臣。
    是非罪孽，終究要還。
    能為今日此舉贖罪，固然是好。
    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