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魘(1/1)
建康城·楚府廂房
楚蒔蘿只點著盞小燈,他眼眸微垂,修長手指把玩著一只體色潤白的玉佩,玉佩紋理順暢空靈,絲繩更是繡工精巧,白玉中心有一點紅,如鴿子血般艷冶妖嬈,與白色的暖玉相映,卻多了股說不出的詭異媚感。
仔細看去,會發現有一個小小的“玉”字刻在紅色中央。
楚蒔蘿看到這個玉字時,眉梢染上一縷溫柔,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個字,悵然道:“玉兒,你可知自從你不再出現后,我多想你嗎?或許你覺得我是個紈绔公子瞧不上我,但說句心里話,我流轉花叢許多年從未動過心,但是一見到你,我就感覺我真遇上了一個命定女子。只是你為何要離開,僅僅留下一塊玉佩……”
他閉上眼睛,把頭枕在手肘上,緊緊攥著玉闌珊的玉佩。
回憶夢里正值乞巧,楚蒔蘿百無聊賴地搖著扇子走在街上。
烈日懸空,百姓們本該呆在屋里求涼,但是今日,街上人聲鼎沸,百十個人都沖著一個木臺子跑去,木臺下既沒有可供坐下的椅子也沒有遮擋驕陽的頂棚,人們就單單在木臺下擠著,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些許汗珠子,想來熱得不輕。
楚蒔蘿心生好奇,漫步到一個中年男子身邊,右手打上那人肩膀,問道:“這位兄臺,何事值得你不惜滿頭大汗也要擠在這木臺下?莫不是待會有什么奇珍異寶要在上面展出?”
那男子瞥了楚蒔蘿一眼,便開始舉著袖子擦汗:“這你就不知了,待會要出來的啊,可比奇珍異寶貴多了!嘿,想來你是不曾聽過曲仙大名吧,今日可是農歷七月七日的乞巧節,曲仙在建康獻藝的日子!我們小老百姓可不比皇家貴族,能聽到曲仙一曲啊,真是三生,哦不,九生都有幸呢!”
曲仙?楚蒔蘿印象有點模糊,建康城早有這位曲仙的傳聞,說是一手玉笛一手仙音,若能聽聞她啟口就是不枉此生。
于是他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曲仙素是深居簡出,為何偏偏要在乞巧節時在建康獻藝呢?”
中年男子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坊間傳聞啊,曲仙是要在獻藝的時候游一游建康城,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與她心心相印的公子,畢竟曲仙也是女子,未免會有出閣之意,你說是吧……”
后半句被嘈雜的人聲淹沒,楚蒔蘿沒有聽清楚,還沒等他再次發問,人群里就已經有人喊了起來:“曲仙,曲仙出來了!大家快看吶!”
木臺上,一個紫衣少女款款走出,妝容清淡脫俗,五官艷麗絕倫卻又難以接近,一雙迷人杏眼波光流轉帶著些許傲氣,薄唇輕抿,身姿輕盈勾人,蔥白小手拿著一只銀白玉笛,氣質冷漠,似是雪山上的玉蓮花,盛開在山巔之上,縱有傾世顏色,但冰冷遙遠不食人間煙火。
明明是炎熱的七月天,楚蒔蘿卻在見了玉闌珊真容之后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寒涼,身體五臟通通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曲仙啊……”楚蒔蘿喃喃道。
木臺子上的玉闌珊眼睛往臺下一掃,見是癡迷之色,她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只好又往前走了幾步,對眾人作了個揖:“今日乃七月七乞巧之節,小女獻藝的日子,多謝各位笛友捧場,玉闌珊不勝感激?!闭f罷,她抬起手,將玉笛輕輕放到唇邊,優雅吹響。
聲起,婉轉繞梁勾人心魄,美妙中帶著一絲凄涼,笛音百轉千回依依不絕,在場的人都醉了,醉在笛音之中,他們感覺像來到了天上樂府,真真的仙笛之名,如幻如仙。
楚蒔蘿依然睜著眼睛,他看著玉闌珊眉眼間染上一縷愁緒,不由跟的她一起心頭一緊,竟生出幾分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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