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蓉忽然間對著孩子說這么長一段話，不僅僅是對曹衛雋的反擊，也是對孩子的交心，讓孩子明白自己對他并未失望，并未拋棄。
    當然，從轉移他注意力來說，也成功避開了這一次的咳嗽，孩子的注意力轉移到張玉蓉身上的時候，這么長時間，都不咳嗽了。
    曹衛雋氣的要死，幾次要打斷張玉蓉的話，卻被陳明易扯住制止了。
    “弟妹，暫時你在這照顧一下世美吧，我跟你嫂子去看看文秀抓的藥回來了沒有！”
    陳明易說完這個借口，就拽著妻子離開了此處。
    “為什么要阻攔我？你聽聽她跟孩子說什么話？明明世美是我的兒子，是我們兩人的兒子，上了族譜的，為什么給她那么說？你說啊？”
    兩人回到了自己屋里，第一次，曹衛雋失控的對著自己男人哭訴起來。
    “然而事實上，世美的親娘，不是你！”
    陳明易淡淡的說完這句話，就坐到了床邊，拉扯著妻子一起并排坐下來。
    “你不忿什么呢？玉蓉也不忿，她懷胎十個月，過了鬼門關生的兒子，養到六歲，你說要就給你了，你得了她的兒子，你還有什么不忿的呢？
    你若真不忿，那就如玉蓉說的，將孩子還給他們，甚至也可以跟二房分家。
    正好弟弟也去了宣化，然后他們一房從此在宣化，我們一房在京都，兩邊從此十年幾十年無須見面，如此，你可滿意？”
    陳明易滿是疲憊的樣子，但這些話他又不能不戳破。
    他一直知道玉蓉是不愿意過繼的，自己這一房是欠著玉蓉的，可妻子一直不這么認為，得了玉蓉兒子，還這么的理直氣壯。
    “是我開口要世美的么？這件事第一次開口的是娘，后來開口的是你親弟弟，最后定奪的時候，是世美自己提出來的。
    從頭到尾，我曹衛雋提出來過要過繼的么？
    我嫁到你們陳家的時候，你們陳家是什么樣，天下人誰不知道？
    我無怨無尤的幫你照顧母親，教導你年幼的弟弟，用自己的陪嫁供養這么一大家子，我那么苦的時候我說了什么嗎？
    我一句話沒說，我知道我吃再多苦，也值得，因為我得了一個好男人，得了一個天下人都羨慕我的好男人。
    天下這么多人羨慕我，可誰知道我為了這個，吃多少苦？
    沒有哪一天我不早早起來，伺候你上朝？沒有哪一天，我不替你陳家照顧孩子？
    即便不是我生的那三個，我也當成是自己生養的來照顧教養，因為我知道你在乎他們。
    我為了你，為了陳府做了這么多，你們不過是還我一個兒子，就覺得我從此應該在你們陳家卑躬屈膝了嗎？
    更可笑的還是我一廂情愿的對世美，卻抵不過他心底的那個親娘，我，這么付出，到底是為了誰啊？嗚嗚嗚！”
    陳明易默默聽著妻子對自己的控訴，無話可說。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包括陳家都欠了曹家的，所以他才會娶了曹衛雋，從此只她一人，因為這是自己能給的報答，也是曹家一直以來期盼的報答。
    跟妻子之間一直沒有知心的感覺，就是知道她，從來都端著她自己，高高在上的。
    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自己會忍著，在母親面前高高在上，母親也會裝糊涂。
    在孩子面前高高在上，孩子也不會想那么多，在弟弟面前高高在上，那是弟弟心善的看不透。
    當她遇上世家富養出來的嫡女玉蓉后，她一貫的高高在上，沒有了用處，反而被玉蓉撕破了臉皮。
    她這就受不了了？
    若她跟弟妹調換身份，她的為人，豈能讓自己的親兒子白白便宜了別人？
    那個時候她一定會說，大房沒兒子，納妾生子不會么？哪個世家男兒不納妾多生子嗣的？
    呵呵！
    別的男人都可以納妾生兒子繼承血脈，但是他不能，他一直都知道，這輩子，他只能是曹衛雋一人，這是他接受曹家重恩的時候就注定的。
    “曹衛雋，這輩子，我陳明易是欠你曹家的，所以我許你一人，這是我接受你曹家恩惠時候就注定的。
    但僅僅是我一個人欠你的，我用一輩子來還你跟你的曹家。
    我的母親，我的弟弟，我的侄子，沒人欠你，也沒人欠你曹家的。
    如果你還想要世美這個兒子，那就從此你欠了弟弟弟妹的，一直到死都欠著。
    如果你不想欠，可以把世美還給弟妹，從此你見了弟妹還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視她，因為你自身硬氣。
    當然，如果你是后一種選擇，我陳明易依舊承諾你，這一輩子許你一人。
    即便我沒有兒子，我也不會納妾，更加不會為難自己的女兒，招贅女婿。
    我陳明易，將自己一輩子還給你，你覺得還不夠？”
    陳明易忽然間站起來，面對床邊坐著哭著的曹衛雋，眼里是淡淡的疲憊。
    是的疲憊，娶了一個這樣的妻子，他疲憊，心累。
    不能相知，卻必須背負她一輩子！
    陳明易的話，讓哭著的曹衛雋一下子驚得站起來忘記了哭泣。
    這樣的話，對曹衛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