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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音哭了,她不能不哭。
她辛辛苦苦費盡周折來到部隊,來到特二團,目的就是想跟正雄哥在一起。誰知,正雄哥非但不好好待她,反而一天到晚變著法子欺負她。白日里,她跟正雄哥又吵了一架,沒法不吵,她自認為已忍了好久,忍得不能再忍了,正雄哥居然還嫌她多事。
都怪那個古麗米熱,自打她來,特二團就沒安穩過,羅正雄的心也像是到了另一個地方,整天陰個臉不說,動不動就要沖人發火,見誰向誰發,好像這一組的男男女女,合起來壞了他啥事兒似的。
她本來跟萬月姐姐關系處得很好,萬月姐姐也是成心教她學測量,除過測量之外,還教了她不少知識。包括怎樣辨認巖層,怎樣根據巖層走向判斷山體的傾斜度等等。萬月姐姐真是有知識啊,啥都懂。對風,對雪,對水,對樹木,對這山里的一切,都能說出個道道。江宛音很奇怪,不就一座科古琴,看上去跟別的山峰沒啥兩樣,怎么到了萬月姐姐眼里,它就神秘得不成,有學問得不成?學問這東西,是能把人變神秘的,現在的萬月,在江宛音眼里,就神秘得很。江宛音再也不敢拿最初來的那種態度對待她了,她變得畢恭畢敬,比尊重父親江默涵還尊重她。
可惜,一個古麗米熱改變了這一切。
古麗米熱一到特二團,羅正雄就作出一個令人十分費解而且十分生氣的決定,他讓江宛音離開萬月,跟一個叫孫奇的男兵做搭檔。孫奇三十多歲,是個相當木訥而且冷漠得有點過頭的男人,一天里除了工作,額外說不了三句話,特別不會跟女兵說話。女兵們私下里叫他孫木頭,江宛音更是看不慣他,暗中叫他孫化石。化石這個詞,也是萬月姐姐教她的,她認為這個詞形容孫奇,太形象。
跟孫奇一起搞測量,這日子就乏味了不少,山也沒了色,陽光也沒了色,就連風也干巴巴的,沒了一點味兒。特別是,羅正雄把她交給孫奇,就像把她出嫁了似的,再也不管不問,有那么一陣子,她竟三天了沒看上他一眼!你說說,這日子能讓人受得了?
受不了還得受,甭看孫奇是個木頭,是塊化石,這化石一旦工作起來,是能把人嚇死的。這死人可能是屬老虎的,一進了山,一到了工作點,眼里也有了光,腿上也有了歡勁,特別是那嗓門,能不停地沖你喝嘆上三個小時。你累得要死,你的雙腿已抬不動,你恨不得找塊平展地躺下,再也不起來,他呢,照樣兒拿個旗子,沖你連喊帶吼,硬逼你往他看中的那個測點跑。一收工,他便立馬沒了聲兒,死塌塌的,好像氣讓賊偷了,好像興奮勁兒全甩到工作點了,指望他關心你一句,寬慰你一句,等著去吧。
給這種人當助手,自個都快變成化石了。
江宛音兩次找到羅正雄,提出要回到萬月姐姐身邊,羅正雄看也不看她便訓:“還想到哪去啊,你跑到特二團,不是來享福的,也不是跑來觀景看色的,能留就留,不想留,我送你回去!”
“我就要換!”江宛音的脾氣也上來了,她最見不得人沖她橫眉冷眼。誰知羅正雄丟下她,就像啥也沒發生似的走了!
“你個沒良心的!”江宛音委屈得快要流淚了,若不是駝五爺走過來,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鬧,沒準她會撲上去,沖羅正雄狠狠咬上兩口。
這么過了一陣子,江宛音發現,羅正雄變了,她的正雄哥變了。如果剛來時羅正雄那份不冷不熱她還受得了,還能多多少少在心里為他找個理由的話,現在,他的冷漠和絕情就讓她絕望,讓她瘋狂。
他把所有的熱情和精力都放在了萬月和古麗米熱那一對上。
他幾乎不再是特二團團長,不再是這一組的帶隊,而成了萬月和古麗米熱的跟班。不,跟屁蟲,徹頭徹尾的跟屁蟲!
江宛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再照這么下去,她來特二團的目的就會落空,她的正雄哥就再也不可能屬于她,不被萬月誘惑掉,也很可能讓那個大眼撲閃撲閃渾身都散著妖氣的古麗米熱俘獲掉。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必須把他搶回來。她想起父親江默涵的話:“音兒,爹已把你許給他了,能不能把他的心拴住,就看你自個的本事了。本事大,他就是你的人,本事小,你就是他眼里的草。”
“我不做草,不做!”江宛音沖幽幽的山谷吼了一聲。然后扔下尺子,就去山谷那頭找羅正雄。今天她說啥也要跟他講清楚,講明白,她跑到特二團,跑到這深山野谷,不是想建功立業的,不是想征服什么科古琴的,她就一個目的,要讓他娶她,一定娶!
她跟化石孫奇的測區和羅正雄他們的測區隔著一個小山頭,沒費多大力,她便翻了過去。這邊的山谷靜悄悄的,比她和孫奇測的山谷靜了許多。本來這一組是不測山谷的,只測路,誰知古麗米熱一來,羅正雄突然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要戰士們分頭測山谷,把這一帶的山谷地形圖全測了。還說這是師部的新命令。啥師部,我看就是你擅自作出的,目的就是想給自己找機會,一天到晚跟萬月還有那個古麗米熱鉆在別人看不見的山谷里。江宛音邊想邊加快步子,這時候她已想好,見了羅正雄第一句話就說:“讓古麗米熱到那邊去,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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