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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井,四處流浪,過著漂泊無定的日子,那是一段多么憂傷暗淡的日子啊,年老的野豬流下了不被理解的淚。
黑夜靜悄悄的,靜得他們互相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野豬沉浸在往事里,萬月也沉浸在往事里,眼前的危險似乎被彼此的往事化解著,灌木林的氣氛也被感染成另一種色彩,有點曖昧,有點惺惺惜惺惺。萬月的手從刀上滑下來,野豬的前爪也從奮起的姿勢收攏回去。
這時候奇跡發生了,不是發生在這兩個生命身上,而是那眼咕嘟咕嘟響著的水井。那眼水井突然沒了響聲,徹底沒了。萬月正在生疑,以為什么干擾了自己的聽覺,忽然就聞見一股奇特的味道,這味道淡淡的,猶如一股遠古的香氣,從地層深處悠悠蕩來,令人嗅一口便能沉醉。野豬也嗅到了這股氣味,它感覺這味兒更像是從女人身上發出,帶著一股亙古不變的母體的芳澤。野豬前幾天也被這種氣味誘惑過,它迷醉了過去,但今天這感覺更濃更鮮,野豬忍不住就多吸幾口,它打了個哈欠,它聽見女人也打了個哈欠。
萬月果真打了個哈欠。然后,她就迷迷的,暈暈的,堅持了沒多久,身子一軟,倒在了灌木林里。
一絲月光灑下來,罩住了灌木林,透過朦朧的光兒,你可以清楚地看見,灌木林里這兩個生靈,一個比一個姿勢更憨地,睡在了月光下。
月光柔美。
這時候,離九景兒梁很遠的地方,那座古寨里,政委于海正在組織一組成員,召開一場別開生面的檢舉會。水囊被扎,一組人最后救命的水全沒了,這在兵團歷史上,也是少有的事,于海不能不急。可光急不頂用,他調查了一天,除了一營長江濤匯報說,半夜時分他曾看到儀器手萬月往那個方向去,別的同志都提供不出有價值的線索。他正欲懷疑萬月,記錄員田玉珍馬上說:“萬月每天晚上都起夜,她有失眠癥,再說,她去水囊那邊,就是怕有人搞破壞。”
他到底該信誰,或者誰也不信?但水囊被扎,明顯是有人搞破壞,而且這人就在一組當中。是誰?既然能扎破水囊,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如果……于海不敢想下去。現在萬月失蹤,就因為他多問了一句,她便一怒而去。她是賭氣而去,還是另有情況?眼下不容他多思考,他必須趁勢發動大家,將這個暗藏的敵人挖出來。
情況遠沒于海想的那么簡單,檢舉會開得一團糟,到后來幾乎成了吵架會。
于海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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