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再問。
    “封小鬼，想清楚，你是什么？”
    這次，鎮尸印起到作用，他半邊臉上黑色的血管稍稍消退，眼神之中的兇煞之色漸消，自言自語。
    “我……我是什么？”
    果然，他的自我意識已經被尸氣壓制。
    這時，我再來一道鎮尸印，彈出去，落在他的眉心之上。
    盯著他，我道。
    “你，不是尸，你是人。”
    這是讖語術，我說話的時候，自有罡氣和指訣的配合。聽到這話，封小鬼整個人一震，他手上的尸訣散掉。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
    “對，我……是人……我不是尸……”
    “我不是尸！”
    他臉上掠出一絲慌亂，伸手摸了自己的右臉。
    下意識的，他趕緊往他的腰間摸去，摸到葫蘆，他手幾乎是哆嗦著將其打開，揚起已經僵硬的脖子，猛灌。
    可是，葫蘆里空了。
    養尸棺和黑煞尸也毀了，他攥著葫蘆，左右手都在顫抖。
    咔嚓一聲。
    葫蘆被捏碎，那碎片，掉落在地上。
    “桀桀……”
    封小鬼嘴角上揚，臉上浮現出邪笑。
    漸漸地，他抬手，看向我，冷聲說。
    “我，是人還是尸，早已經分不清了，但不管我是人還是尸，你毀我心血黑煞尸之事，我，絕不會忘！”
    語罷。
    封小鬼臉上黑色的血管，再次蔓延，他的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漆黑色的尸眼。他手上動著，再次掐出了養尸訣。
    他手上一動。
    口中暴喝一聲。
    “開！”
    這聲音，如同敕令，只聽得四周四個方向，同時咔嚓一陣響聲。
    四個墳坑之中的道士甕棺，全都碎掉了。而原本趴在甕棺上撕咬的蟲尸，瞬間全部變成黑血，撒在幾位道士的尸體上。
    甕棺之內。
    道士的尸體完好。
    甚至，他們的背上，還各自都背著一把法劍。
    黑血落在它們身上，原本與道氣相抵，該化成白氣，蒸發掉。
    可此時，黑血沾了道骨，卻化成黑氣，盡數被納入到了道士尸體的眉心之處。尸之眉心本無氣，可四位道士的眉心上，卻是黑氣纏繞，隱約可見尸膽。
    這一幕，倒是讓我有那么一些意外。
    畢竟。
    理論上，道骨不可成尸。
    更何況，還是道教兩大門派，某掌教的道骨？
    方才不明了，但此時，當我看到這四位道士的尸體，能夠吸收黑血尸氣的時候，我也可猜出來一些端倪。
    趕尸匠本就懂一些風水之法。
    封小鬼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動手，改了此處的風水。
    而且，他不是現在改變了四位道士的尸體，而是，在之前，就已經把道骨煉成了尸，雖然道骨和尸氣本水火不容，但他居然還是想到了方法。
    以道骨成尸，史無前例。
    即便是秘記之中，聞異事卷，都未有過如此記載。
    看來，我需要補充一下。
    此時。
    那四位道骨，在四個方位上，以打坐的姿勢，吸納著四面八方的尸氣，而封小鬼則在以他的尸訣，為它們吸納尸氣。
    尸氣充盈。
    下一刻。
    墳坑之中，三位乾道，一位坤道，步伐有些僵硬的，從墳坑里走了出來。
    它們臉色慘白，嘴唇漆黑。
    一個個雖然都穿著道袍，但是，漆黑的雙眼之中，卻在散發著黑氣。手指甲也變成了黑色，如同匕首一樣鋒利。
    如此一幕。
    看起來極為詭異。
    封小鬼看著這些道尸，嘴角則掛著陰冷的笑。
    “楊慕凡，我看，你還從未見過道尸吧？”
    “這四位，便是我封小鬼練就的道尸，別人可沒有機會嘗試這道尸之威，你今日，有緣得見，成為它們的劍下亡魂，是你的幸運！”
    我沒理會他。
    其實。
    我在觀察這四位“道尸”。
    我真的很好，這道尸究竟怎么來的？
    秘記之中，有過記載，有趕尸匠這么嘗試，可是，到最后，道骨只會變成一堆灰。陰陽相克，難以相同，此法違背常理。
    可真的發生了。
    接著。
    四位道士從墳坑里走出，腳下一動，幾乎掠出一道虛影，落在了封小鬼的四周，且，向封小鬼行禮。
    沒錯，是行禮。
    而且，是道門的稽首之禮，稽首之禮就是道門的跪拜之禮。
    四位道尸，一同跪拜，同呼。
    “吾等，參加匠人！”
    此話仿若罡氣傍身，竟然與活人無異。
    “都起來吧！”
    封小鬼道了一句，四位道尸緩緩地而起，雖然與常人很像，但是，其動作，還是僵硬了許多。
    “王鳳清，對面那位活人，乃是我封小鬼的仇人，去，你來取他性命，留他全尸。記住，只要別毀筋骨就行，我要煉尸！”
    封小鬼吩咐完，四位道尸之中唯一一位坤道，也就是女道士，拱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