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回 聽琴斷魂(1/2)
如今且說剪昔聽寶銀婉言說之,抬手輕摸了一下臉頰,原不知何時,自己竟是被這琴音所懾,不知不覺間落下淚來。
寶銀見剪昔滿臉淚痕,呆呆愣愣立在當?shù)兀南乱彩腔A艘惶Σ坏鼘⒓粑舴龅脚岳镒拢痔统鍪峙僚c她擦淚道:“我瞧你還是在此處坐坐才好,這滿臉滿眼的皆是淚珠兒,若是叫人瞧見了可怎么好。雖說這國公府的規(guī)矩不似宮中那般嚴苛,可要是像你這般哭著跑出去,若是叫人瞧見了,也是不討主子的喜。”
剪昔愣愣的由著寶銀動作,恍若泥胎木偶一般,未有一聲言語。她癡傻地聽著那亭中琴音,憶起了往日的歡愉,憶起了當日的悲苦,憶起了如今的伶仃。若言這世道沉浮,那她便是這塵世間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浪天涯,來路無跡,生路難尋。一時間,剪昔只覺自己竟如同魂游天際處,縹緲不知何歸處。
隨著一曲將盡,琴音中的悲情漸入高潮,剪昔眼中的淚水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直下,未有一刻停歇。剪昔也不知自己為何這般模樣,恍若那琴聲中住了一個魔鬼一般,不過清淺一聲,卻將剪昔的魂魄盡數(shù)勾去。彼時,她業(yè)已不是自己,她只是一個隨音癡狂的空殼。
寶銀還是頭一次見聽琴將自己聽成這般模樣的,一邊手忙腳亂的替剪昔擦淚,一邊嗔怪道:“這琴音中到底都說了些什么,竟將這好好的人兒折騰成這般模樣。人都道那知音難求,我原還當個笑話兒聽著。你瞧瞧你,倒將自己當成現(xiàn)世的子期了。”
剪昔被寶銀點出往日名姓,渾身猛然一顫,登時回過神來。她自取了帕子擷了頰邊淚痕,咧嘴笑道:“倒是叫你瞧了笑話,該打!該打!”
寶銀見剪昔緩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濁氣,恨聲說道:“你呀你,可是要將人嚇死了,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曲子罷了,我聽著也就這般了,怎的到了你的耳中,反倒成了魔音一般,竟是連這魂兒都要勾去了。”
剪昔掩下面上的失態(tài),半真半假的說道:“原來鄰家有個哥哥的琴彈得極好,只是許久未曾聽了。如今一聽這琴聲,反倒勾起些舊日瑣事來。”
寶銀聞言,面上浮上一抹促狹之意道:“什么鄰家哥哥,我瞧著必是青梅竹馬的好哥哥、小情郎罷。”
“滿嘴里混說什么,也不怕大了舌頭。憑你怎么說,就是哥哥罷了,再無別的。”剪昔也不欲糾正,順著寶銀的話頭擺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道。
寶銀偷著眼一笑,連聲回道:“是是是,是我嘴巴大,就當是你的好哥哥還不成。”
剪昔輕哼一聲,借著躲避寶銀的視線,轉(zhuǎn)首看向山下。
恰好此時琴音已盡,未有多時,便見一男子抱著一張古琴自涼亭內(nèi)緩步而出。旁里有個不大的小童見人出來,忙撐了油紙傘迎了上去。那個高的男子謝絕了小童的好意,費力地抱著那張古琴,步履蹣跚的緩步而行。
細雨微蒙,繁花障目,主仆兩人伴著這滿世的蒼涼飄灑而去。不過一眼,卻叫人讀盡了這世間的所有風(fēng)華。
只可惜離得甚遠,剪昔一時間瞧不清這男子的容貌。只是覺得身影似有眼熟,倒像在哪里見過一般。剪昔輕扯了寶銀的衣袖,指著山下那人問道:“你可知方才彈琴的人是誰?”
寶銀瞧都不瞧上一眼,隨口說道:“還能有誰,咱們府里二爺唄”
剪昔心下一怔,狀似無意問道:“怎么瞧著二爺?shù)耐饶_似有不便,倒像是拄著手杖一般。”
“可不是這般,你倒是好眼力。”寶銀微微頷首,從旁解釋道:“二爺?shù)耐饶_舊日里原不是這樣的,只三年前的一次大病后,腿腳方才不利落的。起先還請大夫瞧著,也不知使了多少法子,用了多少湯藥,卻一直不見好轉(zhuǎn)。后來拖著拖著的,未曾大好不說,竟是叫那些個大夫給治瘸了。瞧如今這個模樣,估計日后也是難好的了。”
言及此處,寶銀眼露惋惜的瞧了眼謝庭玉的背影,嘆道:“二爺那樣一個如玉溫雅的男子,原來這府中不知有多少丫頭惦記著。如今這瘸了之后,個個竟似躲瘟神一般,可憐二爺身側(cè)竟是連個知心的人兒都沒有。”
剪昔一愣,笑道:“你這話說的過了些,二爺再怎么著也是主子呢,就算丫頭們不知事,那二奶奶還能將人撇到旁里去?”
寶銀面色倏然一變,忽的上前掩了剪昔的嘴巴,低聲道:“這話可不能渾說,仔細叫人聽了去。”
剪昔倒叫寶銀的舉動整的滿頭霧水,疑惑道:“難不成這內(nèi)里還有什么隱情?”
寶銀左右瞧了兩眼,見四周無人,方才說道:“人都道這二爺克妻呢,如今誰家的姑娘敢嫁給他,嚇都將人嚇死了。”
剪昔掩下心中震驚,低呼道:“你怎么還信這個,那什么克妻的名頭,本就是人們編出來唬人的,我卻是一分都不信的。”
“這可由不得你不信,若說一個也就罷了,如今竟是接連三個新娘都沒有善終呢。若在咱們府里,還能說個被人謀害,可這幾個都是尚未過門的呢。”寶銀湊到剪昔旁側(cè),小聲說道。“那邵家長女是因著自家官司,尚且不論,只說這后頭兩個。好好的大家小姐,平日里也都是沒病沒災(zāi)的,誰知這便親事方一定下來,未有幾日,便都暴病而亡,你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