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押解離京(一)(1/2)
都道“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殊不知這深陷牢獄泥沼中,不識金烏與玄兔。且邵子期與沈辛夷關于牢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今日一早,便有獄卒來前,將兩人押解出來。
自那沈辛夷挨了那獄卒一腳后,身子便多有不適。起先還不過是咳喘兩聲,到了后來竟是連痰中也帶出血來。幾日下來,竟是生生地將人折騰的如骷髏一般,瘦的只剩了一把骨頭。
莫沈辛夷這個成人是這般模樣,子期亦是大病了一場。那日晌午才挨的鞭子,到了夜里竟是隱隱發起燒了。就干黃的臉燒的通紅,搭手一摸,熱的竟如同火爐一般。
這大牢之中,莫無藥可尋,就是平日里的吃食,也都被克扣的幾近全無。好歹在沈辛夷連哭帶喊之下,引了個心善的獄卒過來。舍了一瓢冰冷的井水,方才將子期這條命撿了回來。
子期又昏昏沉沉的臥了幾日,直到今日方才有了絲人氣兒。子期一時醒轉過來,還不待喘口熱氣,便被獄卒拖拽出來,準備押解離京。
“娘親心。”子期輕拍了自己的臉頰,強打起精神扶著沈辛夷,跟在那獄卒身后出了牢門。
待兩人到了前面,便見一群衣衫襤褸的犯人顫巍巍的縮在一處。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瘦的如竹竿一般,身上臟的如同在泥窩中滾過一般,身上的衣裳黑黝黝的瞧不出原來的顏色。
子期挺著脖子細瞧了一圈,也沒有一張眼熟的面孔,不由長吐了一口濁氣。
前面引路的獄卒知道子期兩人的來歷,如今見她這般模樣,語調譏諷道“喲,還想著人伺候呢,這是盼著里面有你原來的仆人不成爺可告訴你,到了如今,就算原來府里倒夜香的婆子立在這里,也被你這官奴高貴到天上去。到時候,還指不定誰差使誰呢”
子期瞧著獄卒話的尖酸,也不欲與他分爭。又意壓低聲音問道“這位大爺,敢問那些同女一道來的人現在何處”
“早就賣了,還等著你來打聽。”那引路獄卒隨意應付了一聲,便引著兩人上前畫押了。
子期扶著沈辛夷與方才的那群犯人縮至一處,掩下聲響,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眾人。
不多時,便有幾個獄卒抬了鐵鐐銬進來,嘩啦啦的扔了滿地。幾個獄卒上前拉扯眾人,動作麻利地將那腳銬、手銬與眾人鎖上,末了又扯了根粗麻繩過來,將眾人的脖子串了個串。
子期叫那麻繩勒的喘不上氣,下意識抬手輕扯了兩下。手還未曾放下,立于一旁的差役便跨步上前,隨手抽了子期一鞭,又大聲喝罵道“誰叫你亂動的都給老子聽話些,老子手中的皮鞭可不張眼”
子期見那差役拿自己點眼,當下也不敢出聲。強忍著劇痛,握著手臂退到了旁側。
待那獄卒將一行犯人全部處置妥當,那負責押解的差役頭子上前兩步,又仔細的清點了兩遍人數,方才與那當頭獄卒交換了文書。
待一應瑣事盡數交接完畢,那差役頭子大喝了一聲,喚來了隨行差役。幾人帶著子期一行犯人,搖搖晃晃的出了大牢。
子期跟在前面老者的身后緩步而行,方出牢門,一陣刺骨的寒意便瞬時席卷而來,子期忍不得打了個冷顫,自覺連呼出的熱氣也帶出了兩絲冰寒之氣。
此時天色尚早,到處還都是黑蒙蒙一片。那差役頭子緊了緊自己的袖口,罵罵咧咧的吵嚷了兩句,便帶著眾人直奔城門而去。
城中的路面鋪了大塊的青石板,尚且好走,待上了官道,路面便成了夯實的黃泥路,夾雜著大大的石塊,硌的人幾乎落不下腳去。子期一行人腳下的鞋子薄,不多時便見了血跡,隊伍也因此漸次慢了下來。
那差役頭子見眾人慢了下來,登時便發了火,手中皮鞭甩的啪啪作響,口中不住呵斥道“都他娘的給老子快點偌大的圣京城里都沒人敢買你們,倒累的老子做這趟白工腳上都給老子麻溜溜的,若是誤了行程,自把你們推到山溝里喂狼”
子期身子尚,加之大病初愈,氣力上難免有些不足。才慢了幾步,便被脖子上的麻繩扯著腦門發麻,只得咬牙提著力氣跟在前面老者的身后。
一行人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像牲口一般被那些差役驅逐。路上的行人瞧見了他們,未到跟前,便已遠遠地避到了旁處。
待晌午的日頭漸次上來,子期方覺得身上方才有了兩絲熱氣。子期抬頭瞧了瞧天色,也不知他們走了多久。她瞇著眼瞧了瞧差役手中的干糧,咬緊了下唇,越發覺得自己餓的發昏起來。這般漫無邊際的行進,她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這一路下來,那差役頭子都不曾喊過一次休息,只揮著鞭子趕著眾人快步趕路。有那腳下稍微慢上兩步的,未曾回過神來,鞭子便緊跟著上身了。隨著日頭漸次歪斜,那些差役口中的喝罵之聲漸次多了起來,手中的鞭子也舉得越發頻繁。漸漸有人忍不住大聲哭嚎起來,卻只能引來一頓結實的皮鞭。
子期聽著身后沈辛夷撕心裂肺的咳喘,心下越發擔心。只得盡力壓下步子,免得脖上套的麻繩扯到沈辛夷。可就是這般,沈辛夷喉間的咳喘之聲,都未曾弱上兩分。
一行人就這般走到了日頭西下,方才看到了遠處的一所破屋。那些差役忙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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