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壽禮風波(三)(1/2)
如今且邵長韞見淮王面上得色盡顯,心底卻是憂慮重重。
他知淮王以如此珍貴的烏木雕做呈匣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在這賀禮一事上,打壓康王,強勝他一頭罷了。話雖如此,可淮王卻忘了,那烏木的貴重程度,遠不是他一介王爺之身所能輕易享有的。
這烏木價值連城,縱使淮王百般節儉,算上他數年來的俸祿與宮內的打賞,也遠不及那烏木匣的一只盒蓋要來的貴重些。
既然如此,那淮王的這些銀錢究竟從何而來只怕是明眼人,都會心存此番疑惑罷。而偏偏蕭帝的大忌之一,便是那以權謀私、謀取暴利。
如今,淮王這般不加遮掩之舉,無異于自尋死路。雖目今他背后有王皇后替他收拾種種殘局,可若有一日,當這棵背后大樹轟然倒塌之時,只怕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到那時,這條昔日罪名,無疑將淮王最后的一絲翻身之望,也盡數磨平殆盡。
可究竟是誰,會如此希望握住淮王的把柄呢是康王還是
邵長韞心中疑云重重,一絲亮光從中陡然閃現。他慢慢將心中猜測一一理順,從中間揀擇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烏木世間難得,遠不像淮王的那般輕易尋得。可這烏木卻偏偏出現的如此巧合,難保不是有人想借此木引得蕭帝猜忌,進而追究淮王以權謀私之罪,從而使康王一派獨大。若有那時,朝中局勢必不平穩,蕭帝亦不會無所作為,定會出手削弱康王勢力。若是借勢為之,不得康王一派就此便會永遠沉靜下去,再無翻身之地。
如此觀之,這出一箭雙雕的好戲,其背后最大的贏家,自是不言而喻。
思及此處,邵長韞狀似無意的瞥了眼廉王蕭轅。果見他神色平平,未有一絲異狀,正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席間美酒。恍若眾人眼前的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廉王飲盡盞中殘酒,忽覺一道清淺的目光自他面上略過。他微微側首,鎖目于邵長韞,以唇語道“秋已至,葉將落。你我何不共飲一盞,同瞧此出好戲?!?
邵長韞讀懂了廉王語中之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疑。他持壺為自己滿斟了一盞,卻不曾吃上一口。他手指輕晃了兩圈,盞中酒自盞邊簌簌流出,于他袖間暈開了一兩點清淺水意。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鄙坶L韞這狀似不經意之舉,卻另有隱喻。他以水作比,舉止之間亦巧好暗含了這八字之言。
廉王一見邵長韞此舉,便知他已勘破自己所設之局。廉王深知“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之道,他設此局之意,便是意欲借此為自己在朝中尋得一絲立足之地。
目今,廉王于朝堂之上素來透明,并未有任何明面上的勢力可與康王、淮王兩人相敵。廉王若是與之正面交鋒,無疑于以卵擊石。
廉王正是吃透了此番道理,才意欲將康王率先推出,將他手中的權勢捧至至高之處。再借蕭帝與淮王之手,將他竭力打壓。而他自己卻退至幕后,暗手推之,使康王一派于奪嫡之中再無任何翻身之望。如此一來,蕭帝必會扶持新的皇子與淮王相制約。到時,他再借蕭帝之手,堂而皇之的插入奪嫡之爭,豈不便宜。
正是因著這番緣故,今日殿內所生諸事,一切盡在廉王的預料之中,他自是意態閑閑,淺笑觀戲。可那邵長韞卻始終眉心高懸,不敢有絲毫松懈之意。他雖于無意之間勘破了廉王所設之局,可他意不在此,遂并不關心此后種種。邵長韞心中所憂,實是另有它事。
自那日長亭一聚,趙文華警言示之,邵長韞便深知她必不會輕易放手。連日來,因著邵長韞多方防范,趙文華才未曾得手。而今日,便是她出手的最后時機。狠絕如她,必不會輕易舍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亦是因此,自進殿以后,邵長韞便將自己的全幅精力盡數鎖在了趙文華身上??烧l知時至此時,夜宴將盡,趙文華卻未有任何異樣之舉??稍绞沁@般,邵長韞心中也越是不安。
至于趙文華究竟有何毒計,此系后文,暫且不表。
且這蕭帝見階下眾人神色各異,撐著身子微微前傾了一些,輕瞥了那烏木雕花匣子一眼,語調平平道“不過就是一個呈盒罷了,難為你尋了這塊好料子。”
淮王恭順垂首,語調諂媚道“這呈于父王眼前的物件,自是要件件精細,萬不可有一點馬虎之處。這世間,也只有這號稱靈木之尊的烏木,才能當得起父王這千古一帝的身份?!?
蕭帝聽這一席話,摩挲著手中酒盞,面上神色依舊平平。只有于他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之間,方能窺得一絲清淺的喜色。
康王微微撇嘴,當下便有些不服氣。他早就瞧出了那木匣造價不菲,可只憑這一只木匣便想奪了他的風頭,康王又如何肯依。遂陰陽怪氣的道“老三,哥哥愣是沒瞧出來,你可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弟弟只是略表孝心罷了?!被赐醪灰詾橐獾馈?
“不過一個呈盒,便如此華貴,當真是奢靡浪費至極?!笨低趼勓?,不由冷哼道?!安恢苁欠裼浀媚浅速I櫝還珠的典故,可別只一味地追求這面上的華麗,終了卻落得個喧賓奪主的殘局?!?
康王此言一語雙關,句句皆是直指淮王而去。明面上,此言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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