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針鋒相對(一)(1/2)
如今且邵子期與沈辛夷斂容肅目,隨了趙文華兩人恭謹而行。
一時轉過大殿內的嵌玉插屏,進入內殿,迎面便見王皇后的金鳳寶座端放其上。
那寶座之上,錦褥、引枕一應齊全,下放著一副滿雕鳳紋的紫檀腳踏。兩側又配著紫檀木的雕花高幾,幾上設著銅制的爐瓶三事,內里焚著上用的宮香。寶座之后,又插著幾把綠翎孔雀尾大掌扇。端的是莊嚴肅穆、富貴逼人。
那寶座之下,整齊擺著兩溜十六張檀木玫瑰椅,皆搭著同色的繡花椅搭。兩椅之間,亦配著雕花高幾,幾上皆擺了插花如意瓶。
那玫瑰椅上早已坐了兩個華服婦人,一個圓臉云眉杏核眼,一個瘦臉柳葉吊梢眉。一見邵子期一行人進來,那圓臉婦人忙不迭起身來,意相迎。
沈辛夷雖不擅席間迎來送往之事,但也赴過幾次宮宴。才進殿門,便認出了那椅上所坐之人。目今見廉王妃親自起身相迎,忙疾行幾步上前,行了見禮,連稱不敢。
坐于椅間的康王妃冷冷一笑,語氣尖酸道“喲,這還上趕著向上貼呢。廉王妃,且別忘了自己身份。這人自己不抬舉自己,還指望別人將你瞧在眼里,真真是個笑話。”
“可這”廉王妃面上略過一絲尷尬之色,坐也不是,也不是。
趙文華扶了淮王妃坐于椅上,喚了宮女撤下殘茶,只當未曾瞧見廉王妃的窘態。淮王妃亦是自意態閑閑,只做不知。
原來,這廉王妃因著蕭轅不受圣上重視,在宮中并沒有任何威望可言。如今這康王妃一出言,更是沒有人肯替她辯解一句,只得面露難色的立于當地。
沈辛夷因著是宮闈瑣事,涉及黨派位一事,不便插言。只得面上柔柔一笑,安慰的握了握廉王妃的雙手。
廉王妃亦回了一個無奈的輕笑,頰邊凝起兩個的酒窩,眸色卻漸次黯淡下來。
邵子期面有不忍,心念一動。仗著自己年紀,可借著個不知事的由頭,一邊緩步上前扶了廉王妃坐于椅中,一邊打圓場道“女邵子期還未曾拜見諸位王妃,王妃娘娘且請坐下受我一禮。”
言罷,斂衽肅容,端端正正的給在座的諸位王妃行了拜見大禮。
廉王妃哪里不知邵子期是有意替她解圍,眸中掠過一抹感激之色,連連道“快起來快起來,哪里用得著這般鄭重。”
康王妃冷冷一笑,端起桌前的茶盞,輕撇著茶中水沫,陰陽怪氣的道“你自己個兒當不起,可別攀扯上別人。”
“姐姐”
“誰是你姐姐,少來跟妃攀親扯舊的。自己想給自己個的臉上貼金,也不先去照照鏡子,看看能不能當得起。”康王妃面色沉沉,嗆了廉王妃一句。
廉王妃嘴角囁喏了兩下,終是低首垂下了眼瞼,意的揉搓著手中繡帕,再無他言。
康王妃冷哼一聲,瞇著眼瞥了眼邵子期,語調陰冷道“你就是定國公的女兒”
“回王妃的話,女正是。”邵子期端莊一笑,恭謹回道。
“哦,這倒怪了,恕妃眼拙。這眉眼口鼻,妃怎么瞧著不像呢。”康王妃輕呷了一口清茶,任由裊裊茶霧將她的神色籠罩其中,益發顯得模糊不清起來。
邵子期未曾想到康王妃會有這般問話,面色一愣,遂又恭敬道“女不敢撒謊,定國公正是家父。”
“可妃素聞定國公風華絕代,其長女又是頭一等的美人兒,怎的到了你這里,妃卻尋不出半分的風貌來”康王妃冷冷一笑,語氣越發尖刻起來。“人都雞窩里飛出金鳳凰來,怎的到了你這兒,反倒成了鳳凰窩里滾出個灰雞仔來”
邵子期知自己容貌平平,雖尚勝家之女,可在這美人如云的權貴場中,卻當真是生得平凡了些。如今被康王妃這般直言點出,邵子期面上雖然未有異色,可這心中難免有些失落起來。
“臣婦”沈辛夷心中微痛,開口便要替子期解圍。
“國公夫人不必插言,妃只聽她自己。”康王妃出聲打斷了沈辛夷未完之言,尖聲道。
趙文華與淮王妃暗遞了眼色,雖然口中尚著各自發間的釵飾,但全幅心力已然偏到了邵子期與康王妃這里。
邵子期面上聲色不動,心中卻是峰回百轉,暗自尋找破解之道。
“怎么了,啞巴了。”康王妃微微拔高了聲調,厲聲道。
“回王妃的話,起這容貌之事,女倒是有個故事要先與王妃娘娘聽。”
“凈整這些虛道道,直便是。”康王妃不耐煩道。
邵子期眼眸輕轉,一絲光亮自眸間一閃而過,恭敬道“前些日子,女入皇覺寺上香、為國祈福之時,有幸遇見賢弘法師于寺內講經傳道。女不才,于參悟一事上平平。但法師所之言萬不敢拋于腦后,皆牢牢記于心間。女私下認為,這其中倒有一言,恰應今日之景,亦能答王妃所問。”
“你且來聽聽。”
沈辛夷見邵子期神態自若,知她定是成竹在胸,高懸之心方才稍稍落下了兩分。
邵子期唇角浮起一抹淡的難以讓人察覺的譏諷笑意,語調清越道“法師有云,信佛之人,佛自心中生。佛之所以能超度眾生,是因佛心中有佛。亦是因此,佛心中懷佛,目中看佛,口中言佛,佛所見萬物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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