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通同一氣(1/2)
上回書邵長韞于細微之處勘端凝,此回接續分。
且邵長韞支肘坐于案后,篤定道“昨兒夜里想必是出了什么亂子吧。”
張靖心中一驚,駭然道“爺是如何得知的。”
邵長韞不答反問道“可知是什么亂子。”
“據是大姑娘身側的兩個丫鬟爭寵,還險些鬧出人命來,請醫治藥的足鬧到亥時方才歇下。”
“人命。”邵長韞微微頷首,似笑非笑的吐出二字,以提醒張靖。
“涉及性命,人心必亂。”張靖聞言豁然頓悟,拊掌驚道。“這陳婆子必是趁著人亂之時,尋機逃了,可恨可恨。”
邵長韞抬手輕揉眉尾,神色頗為無奈道“張叔跟了父親多年,怎么連這三十六計中最基的幾計,也犯起糊涂來。”
張靖嘿嘿笑了兩聲,難以為情道“叫老奴耍兩下棍子還猶尚可,這書卷實是讀不通,讀不透的。”
“罷了。”邵長韞輕叩案角,又徐徐問道“這人是何時失了蹤跡的。”
“老奴不知”張靖老臉一下紅漲起來,囁喏道“老奴派去的人,他食了廚房里派下的份例菜,不多時便昏暈過去。待發現他時,已是亥時將盡。”
邵長韞凝眉思忖了片刻,沉吟道“那婆子用的是迷香,當真是一個主子,手法都一般無二。”
“怎會是迷香,應是將迷藥下至飯菜之中,才將人迷昏過去的。”張靖出言反駁道。“且據別院那邊傳回的消息看,周圍并未發現任何迷香痕跡。”
“應是張叔何時也這般不嚴謹起來。”邵長韞挑眉笑道。
“因為余下的飯菜被盡數處理,所以老奴才斗膽猜測。”
“欲擒故縱罷了。”邵長韞淡淡道。
“爺既出此言,有何憑據”
“陳婆子既然專司掃地一職,廚房里必是進不去的。同樣,這菜,她亦是下不了手的。”邵長韞闔目沉思,接言道“且既是廚房里的份例菜,諸人皆是一樣的。她若想下藥,必不能只下于一份之中。否則她不能保證是你派去的人吃到這份,此為其一。”
“其二呢”
“若是全部飯菜之中皆下了迷藥,勢必昏睡奴仆眾多,如此大張旗鼓,難免顧此失彼,實是不符她謹慎之性。”
“爺便因此斷定她未曾將迷藥下于飯菜之中嗎”張靖尤不解道。“可她又大費周章的將余下飯菜處理干凈,又有何意”
“其意不過是為了遮掩她曾用過迷香罷了。她的意,想必是不想讓你我疑心她與陳啟是同一個主子。”邵長韞冷笑一聲,一語勘破了陳婆子的心思。“如此欲蓋彌彰,才是多此一舉。”
“若如此觀之,她與陳啟同侍一主,必是無差了。”張靖暗啐一聲,不屑道“當真是癩狗底下無好腿,這下三濫的法子倒是如出一處。”
邵長韞揮手止住張靖碎念,語調沉沉道“目今,我想不通的卻是,此人為何倉促離去。”
“還不是因老奴派人監視與她。”張靖大咧咧的道。
“不對。”邵長韞緩緩搖首,張靖此番言論,他并不茍同。
“難不成這婆子厭了,這才溜走。”張靖胡扯道。
“你我初始只是因心懷猜疑,才會派人伺察。且此次暗查人數之廣,遠不只一人。若她按兵不動、一如常態,你我也未必能將她揪出。”邵長韞輕叩案幾,凝眉道“可此人卻在此時出逃,如此高調之舉,她的身份根不用細敲,無異于大白于世。”
“爺是懷疑這陳婆子另有圖謀”
“不可不防啊。”邵長韞雙眸微殤,徐徐道。“他們的主子,可不是個慈悲主。”
“爺打算怎樣了局。”
“暫且靜觀其變罷。”邵長韞輕擊案幾,淡淡道。“昨夜出了亂子,辛夷那邊還不知是何情況。我現下離不了府,只怕還要勞煩張叔親自去趟云騫別院才成。一應痕跡,務必要磨平才是,萬不可叫辛夷她們瞧出什么來。”
“是。”
邵長韞面色籠罩于燭火之間,閃爍不定,徐徐道“若有異狀,切勿輕舉妄動。”
“這是自然,且包在老奴身上。”張靖捶胸堅定道。
“目今,別院之中諸事,你我皆不明了,張叔還是要謹慎行事才好。”邵長韞面露憂色,不放心的囑咐道。
“是,老奴記下了。”張靖躬身應道。
彼時,一聲嚦嚦鶯啼自窗外乍然掠過。兩人抬眸望去,便見遠處的重檐疊翠之間,天色已漸次清明,熹微晨光透過玲瓏花格,灑落一地斑駁碎影。
邵長韞放目遠眺,凝神長思良久,方才輕舒了一口濁氣,慨嘆道“堪堪一日,便生如此變故,后事難料矣。”
“爺在擔心什么”
“身陷迷津間,知雨不得謀。”邵長韞眸中迷霧頓起,幽幽道。“被動至此,只怕陳啟之主,有你我難料后手。”
至于那陳婆子偷取邵子姜手書,意欲何為,此系后文,暫且不提。目今且這張靖領了差事,一路打馬揚鞭,直奔云騫別院而去。
一眾守門仆從見張靖親身來此,不禁憶起昨夜違例之舉,個個嚇了個神魂出竅。遂彼此暗自使了眼色,通同一氣將昨夜之事隱了下來。亦正是因此一舉,此后又勾了多少冤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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