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隱禍叢生(1/2)
且這坊間民最勢利,眼如利鷹,心若聰狐。更莫夏衡這個中翹楚。
只見夏衡微挑劍眉眉,哂笑道“不過一個末等雜役,言談謹慎爽利,行事進退有度。物反即為妖,那子太打眼了。邵爺的國公府里,要是連這種三流行子都有這般素質,莫是蕭帝,我也得防著您。”
“好目力。”邵長韞贊了一聲好。
“活命法子而已,可借手”
“由他吧。若是除掉他,一來打草驚蛇,引得蕭帝懷疑;再者別的眼目啟用,還得勞心勞神地掘出來。不是每個都這般顯目,哪得這些閑工夫。”邵長韞渾不在意,輕飄飄的道“有他在,蕭帝對我還能放心些。”
夏衡挑了劍眉,隨手卷了卷軸,便要往懷里中塞去。
“且慢。”邵長韞出聲截住了夏衡的動作,提醒道“放在隨手處便是。”
“得令。”雖不解其意,夏衡仍是應了一聲,將卷軸別在束腰的麻布帶里。
邵長韞見他收好了卷軸,又側目看向院中。那黑面廝并幾個廝,正窩在遠處廊檐下躲避日頭。邵長韞瞇眼將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拖過,見無一絲異樣,方才斂袖起身,收了一直溢于唇角的清淺笑意,一臉正色。
夏衡見他這般鄭重神色,正怔忡不解其意。便見邵長韞手藏于袖,舉手加額,躬身行了大揖禮。夏衡心底陡然一驚,接連退后幾步,側身避了邵長韞的大禮。
邵長韞恭謹虔誠行了全禮,方才言辭懇切道“你既不愿受我全禮,想必是我所求之事也不肯應允了。”
夏衡猛然抬頭,目光凌厲如出峰寶刃,直直的對上邵長韞的雙目,未有一絲猶豫之色。他跨步上前,抱拳為禮,昂首道“愿為君子手中劍,寧失劍身不棄忠魂。”
邵長韞闔了眼睫,言辭嘆惋道“當年,不過舉手之勞爾。吾目今所托之事,輕則身首異處,重則挫骨揚灰。如此,你仍不改其志”
夏衡挺身如松,手背青筋暴突,神色堅毅,未有半分動搖,鄭重道“一計之恩,猶若重生。天崩地陷,此恩不失。”
邵長韞眉間微微觸動,一口濁氣似從胸間暢舒而出。直至此間,邵長韞才真正相信此人,前番試探之意盡數除去。遂正色道“有一物件,要借你之力,夾帶出去。”
言罷,邵長韞跨步至書案旁側,心翼翼的搬開書案后的紫檀圈椅。動作輕柔,未曾發出一絲聲響。待露出平潔石磚鋪地后,方反手從書案下摸出一把鎏銅撬子,將地下青磚一一撬開。只起了不過三塊,便可見隱隱木色。
待邵長韞將眼前青磚盡數起開,一個一尺見方的黑洞便露了出來。夏衡搭眼一瞧,只見當中放了只舊木匣子,也未曾上鎖,灰撲撲地似有些年頭。
邵長韞伸手掀了匣子蓋,從中提了一個素錦包袱出來。也不知那包袱里放的什么,微微一動,便叮鈴作響。邵長韞暗使了眼色遞與夏衡,夏衡會意,閃至窗前,自窗縫處向外窺伺外間諸人行跡。
及得了夏衡示意后,邵長韞方將匣子蓋上,將青磚一一埋回,又仔細掃了薄土填于磚縫間,才將圈椅心挪回原處。彼時,書房內復原如初,未有一絲異狀。
邵長韞將懷內包袱放于書案上,待掀了看時,卻是一個個方形赤金錠,邵長韞隨意揀了一錠遞與夏衡。夏衡搭手一抹,又俯首看了兩眼,不由大驚。
自大成立國始,朝廷為防民間私鑄金銀之弊,所流通金銀錠之上,皆鑄有表記,以示出處。而此金錠,卻通身光滑,未有一絲印記。
夏衡遂壓低聲音,忙道“私鑄金銀可是大罪,何以行此兇險之事”
“這些銀錢是煩你幫我做件事的。”邵長韞摩挲著金錠,眸色幽幽,道“大成寶鈔、官制金銀錠皆有印信表記,若用這些銀錢交易,難保以后不會順藤摸瓜尋到我的身上。所行之事就兇險,我并不想橫生枝節。”
言語間隙,又指著夏衡腰間的卷軸道“我所托之事,業已謄于紙上,就藏于這卷軸的軸桿之中。待出至外間,便要勞煩于你了。”
夏衡昂首抱拳道“縱殞身去命,亦定不負邵爺所托。”
邵長韞抬手拍了夏衡的臂膀,緘默不語。自去取了夏衡背來的破木箱子,將里面夾帶進來的石塊盡數掏出,隨手擲于隔扇前的盆栽之中,才將方才金錠全數放入,交于夏衡。
夏衡伸手接過,晃手掂了掂分量,竟與早先相較不大,遂不解道“雖我不擅功夫,但爬墻入宅尚還可。邵爺吩咐一聲,揀個夜半時分,我自進來取了便是,何必行此勞煩之舉。”
“此舉風險太過,一招不覺,豈不兩失。”
言語間,邵長韞自書案上的水丞中提了水匙,一行揀了墨錠、斂袖磨墨,一行搖首嘆道“且那黑面廝是個中好手,只怕你還未及進來,便讓他尋了蹤跡。何不若此,堂而皇之,神鬼不覺。”
夏衡面露敬意,恭謹道“權謀之師當如邵爺,夏某敬服。”
“未及吾父。”邵長韞眸間微餳,唇側略過一絲澀意,神色離散縹緲,詞意哀涼。“所托之事只為火下存根,當不得權謀二字。”
夏衡一時心至神通,倏然便知邵長韞言外深意,遂追問道“蕭帝果真會對邵家出手”
邵長韞郁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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