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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上班的日子十分無聊。樊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走近了胚胎保溫室。隔著屏幕看那些個無辜面目,心口處逐漸涌出一陣熱流:她與李立的努力,很可能決定了這些未來的人類今后以什么面貌存活于世。
她為自己的有可為而胸中激蕩,不為未可知的失敗而提心吊膽。與李立站到同一陣線,她相信古往今來,這么選擇的絕對不止他們二人。一千年,兩千年,不管花費多少年,一定有他們這樣妄圖撼樹的蚍蜉。
我是人類啊。貪婪,好奇,無有饜足。樊瑩想到史料中記載的古人類,自嘲一笑。
指尖落在透明玻璃上,點在一個沉睡的嬰兒眉間,樊瑩看來若有所思,頭腦卻已經放空。她想要自己停下思考,別去想——人類摧毀了母星,獲得自由以后會不會如法炮制毀掉比起母星更加荒蕪的星球。
“啪嗒。”一道黑影在她余光中一閃而過,腳踩自動滑行器身穿除菌服的工作人員通過電子身份核驗打開了保溫室的大門。她從頭到腳武裝得嚴嚴實實,只稍微露出一些金發,樊瑩只認得一個金發的喬娜,遲疑中已將這個名字喊出口。
金發的工作人員停了下來。碧藍如海的一雙眼向樊瑩露出笑意,和藹的,又夾雜了引誘。
“你想要進保溫室里面看一看?”明明樊瑩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喬娜卻說得像是確有其事?!澳阋院笾饾u會接手我的一部分工作,早晚的……”她又換了委婉的勸說。像是擁有兩張面目。
好奇心蓋過了不安,樊瑩隨喬娜去旁邊的無菌更衣室換了同樣的行頭,在保溫室第二道門前經過了二次除菌消毒,才真的踏進保溫室內部。
喬娜打開迷你電腦,逐個檢查管線與儀表,確認控制室接收到的數據都是即時的。她一邊檢查一邊慷慨地向樊瑩傳授經驗,察覺到樊瑩的注意力游離漸漸收住口。喬娜自然而然在工作環境中遺忘了樊瑩,樊瑩懷疑喬娜是不是故意這么做。這份懷疑驅使她更加努力地尋找保溫室里稱得上秘密、引人驚奇的事實。
胚胎保溫室的內部空間比樊瑩想象中龐大,她走到腿酸才觸到另一面玻璃墻。玻璃面映出她此刻的模樣,迷茫又明晰的一雙眼,幾乎已將她的心事展露人前。她的表情原來比暗處的敵人給她帶來更多的危險。
面對不透明的玻璃墻樊瑩不斷調試著肌肉狀態,當初用電腦繪制仿真人的面部模型,她還想不到最需要完美面部表情的其實是人類。指尖又點在玻璃上,鏡像與實物嚴絲合縫地交會。樊瑩心頭一跳。
這是一面單向玻璃,墻后還別有洞天。
樊瑩下意識尋找著開門的身份核驗裝置,最終一無所獲。
喬娜穿著除菌服,窸窸窣窣向她走過來,樊瑩跑到喬娜身邊,說道:“我將這里十排機器都檢查過了。”
喬娜開朗地向樊瑩道謝,她的笑容卻告訴樊瑩。她們……彼此心照不宣。
一前一后快走出保溫室,喬娜忽然說道:“是我選中了你。”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如果我不將free交給你,哥哥不會那么快就找上你。”
喬娜不知道那是死亡邀請嗎……她擁有“free”的運行程序,身邊卻沒有仿真人,難道毀掉仿真人是逃脫死亡的方法?樊瑩調頭看一圈遍布電子監.控的保溫室,就覺得這根本不可行。更別說,仿真人實際上是星球政.府的財產。
“喬娜,你的仿真人呢?”
喬娜搖搖頭,說道:“仿真人是政府拿來愚.弄民眾的,我早就交給哥哥了。保留free的一部分功能,留下機器人的芯片正常運行,不就可以逃出監.控了嗎?”
喬娜理所當然這么回答,樊瑩倏然一笑,她問:“你知道你的free源頭在何處嗎?”你能不能想到究竟是什么人將死亡的陰影懸在你頭頂。
喬娜想了想,說出一個樊瑩熟悉的名字。
“亞瑟?!?
亞瑟為什么要將“free”交給樊瑩?沒有記錯的話,那最早應該發生在兩年前……喬娜抿了抿唇,似乎不想過多地提及這個名字,樊瑩重新在頭腦里搜羅著她能向喬娜求證的疑問。樊瑩以為喬娜會一直維持沉默。過了不到半分鐘,喬娜牢牢盯著樊瑩,一板一眼道:“亞瑟挑中了哥哥?!?
樊瑩可以將喬娜的“選擇”理解成,她為了逼迫李立加快計劃。那亞瑟是為了什么呢?李立主攻基因學,電腦技術方面總不能和亞瑟比,他將李立拉入險地是為了什么?free潛伏的日子里,亞瑟存活的時間最久,其次就是李立。她刻意忽略了一點……為什么外星人會讓這些待選的“食物”活過兩年。兩年了。李立又是為什么在今年推翻了研究,選擇了拉攏她一個人?他所得分明不是短時間可以挖掘出來的……
樊瑩覺得頭疼。頭疼的工夫,喬娜已經離開了她身邊,她自己也早就換回了早上出門時那一身便裝。
“我應該去找亞瑟嗎?”樊瑩問她的仿真人。秦舫不假思索地搖頭。
樊瑩揭掉迷你電腦邊緣細小的膠布,將那根極細的毛細管針夾到指縫,拿刀削得針身短掉一截,她貼了一小片膠布來固定它。左右手交握,指縫就露出一道細弱的紅色。這沒什么關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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