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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實驗室有人突發疾病,在樊瑩眼前倒下。
仿真人隨時可以為s星人檢查身體,上傳數據給醫療機器人,即刻能得出診斷結果,醫療機器人繼而對癥下藥,篩選出最適合病人的治療方案。星球人一周至少接受一次仿真人的身體檢查,按說已經將星球人患病的幾率降到最低,卻還是萬中有一,無法避免。
s星實驗室實施人工繁.殖,利用高科技篩選未來的居民。基因病的攜帶者兼之s星實驗員手下的幸存者,他們是漏網之魚,亦是萬中有一。憑借已知的記錄,樊瑩第一反應:那人的基因缺陷終于摧垮了他的*。
樊瑩隨李立一同放棄了基因病的課題,當身邊出現這么一個*的案例,她頭一個沖到他身邊施展急救。動作不慌不亂,她竭力保持冷靜,卻沒有古人類醫者的慈悲心,更多是希望記錄下病人發病時的諸多癥狀。他手心盜汗,四肢抽搐,牙關緊咬,嘴巴向外吐著白沫。仿真人往他口鼻塞了呼吸器,他依然面色青紫。對待未知的疾病,醫療機器人束手無策,仿真人也只能對他的呼吸障礙采取一些措施。
像他這種情況,先移交醫療中心用現有技術進行緊急治療,實驗室這邊從醫療中心得到研究的樣品,還走往常的程序。
醫療中心的人來得較樊瑩想象中及時,本來與樊瑩一同目睹他發病的幾個人都回到了各自工作崗位。兩個醫療機器人將病人抬上擔架,急救員不知給他注射了什么,他的臉色開始好轉。
十幾分鐘過去,實驗樓大廳又回到原來的狀態,唯一的不同,是角落里多了那人的仿真人。騷亂中,人們好似忘記了它。地上躺著那人銀白色的迷你電腦,那是樊瑩急救時解下的,她將它撿起來,準備下班后讓醫療中心幫忙轉交。
仿真人保持著待機模式,外表如新,看來像是剛剛才被人拆掉包裝。它突然動了動,在沒有主人指令的情況下徑直向實驗樓大門走去。樊瑩按亮了手中的迷你電腦,它沒有加密。不知為什么,遇上仿真人“自由行動”,她第一反應是去檢查那人電腦運行的后臺。目光掠過那一排程序的名字,最后停在某一行——她看到了熟悉的“free”。直覺引她發現這點。
她沒來得及做什么,迷你電腦便也擅自運作起來,“free”自動卸載了。樊瑩無法阻止這個程序的任何進程,等到迷你電腦返回了正常的操作界面,電腦與仿真人的連接中斷了,仿真人的操作權限業已取消。
樊瑩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迷你電腦回歸了出廠狀態……除非主人被認定死亡,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死了?
仿真人走回星球保障局,自己回收了自己,樊瑩手上的迷你電腦很快也出現了回收的字樣。樊瑩將它掛在那人儲物柜的把手上。
*
目睹了同僚的死亡,樊瑩很是心神不寧。但她隱隱又覺得,令她難以釋懷的,不是那人的死,而是他不應該死。奪命的基因病有不少,大部分都是慢慢耗干人的生命,像今天這么兇險的疾病,樊瑩在星球數據庫找到了一百多例。
她將那幾個案例調出來,與今天那人癥狀相似的有一半之多,用迷你電腦自動整合信息,制作了一張工作表來比對,將其中幾個發生在實驗室的案例重點圈了出來——這兩年,每半年就有一個人暴斃。這么稀罕的未知疾病在實驗室工作人員中發生過五例,就沒人覺得奇怪嗎?
“free”自動卸載的畫面在樊瑩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在實驗樓找到一個偏僻無人的雜物間向亞瑟發去了視頻通話。
“那些安裝了'free'的顧客都有誰,你還記得嗎?”
亞瑟摸不著她的用意,卻還是搜索自己的工作記錄給她發送了郵件。
“為了保護他們的資料,我只給你發五個人。”
樊瑩按照記錄逐條搜索那五人,篩掉同名同姓不同地域的人選,她制作了一張新的工作表。表格上的五個人,竟然都已經死了!最早的死于五年前,最晚的那個前兩天剛死。雖然和今天那個同事的死亡方式不同,樊瑩卻在這幾個極端例子里生出了莫名的邏輯:“free”在這里是一個動詞,它領那些人步入了死亡。
找亞瑟修電腦的人多如牛毛,他恰好挑出了五個死人,概率上是完全可能的。他說了,他需要保護顧客的*,樊瑩就旁敲側擊地郵件問他:“那些人和你還有聯系嗎?是不是,很多人都沒有音信了?”
亞瑟沒有回復,樊瑩教自己驚駭的聯想攪得魂不守舍。她雙眼放空,好像被人抽干思想成為了機器,秦舫摸摸她的腦袋,樊瑩打個冷顫,驚恐地看向它。
它,不是“她”。不管秦舫怎么強調自己是一個人,在樊瑩生活的事實里,她都只是受到s星球政.府控制的機器人而已。
秦舫用機器音嘆了一口氣,她強硬地走上前,一把將樊瑩按在自己胸前。她說:“我是人類。我的身體是一堆破銅爛鐵,但我懷著人類的心。”
“我是有思想的。'free'幫助你逃離監.控,并不能賦予機器人一個鮮活的人類人格。我說我是人類,是因為我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為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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