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坎帕尼亞的流亡者(1/2)
“可敬可畏的吾王陛下……”普羅旺斯伯爵一邊用帶著自嘲的眼神瞥了一眼身邊的威尼斯獵兔犬,一邊用鵝毛筆在厚重的希臘紙上沙沙書寫。獵兔犬已經把頭貼近了他的膝蓋,伯爵隨手逗弄著愛犬,掀開狗的唇瓣,黑嘴里露出白色的獠牙,又亂撩了一把毛色金黃的狗胸脯,然后繼續任筆尖在紙面劃過。
英軍已經離開了,大半月前,作客的英格蘭騎士驟然發難,輕而易舉地控制了普羅旺斯宮廷,然后用一筆不菲的年金換取了馬賽的大片租界,租約為期九十九年。
隨后,英格蘭艦隊就在馬賽港口建立了基地,工程師們忙忙碌碌地測量海港,修建了一座簡易燈塔,而租界內的土木塔堡上則安放上了那種魔鬼的武器。
兵威之下,伯爵只能收錢認命,他更為那些意大利的德意志人感到悲哀,或許那些家伙再也回不到阿爾卑斯以北的土地了。
想到這里,他又開始向埃德加王寫信,忠實地匯報亞琛方面的動向。
英格蘭武裝朝圣團已在拉斯佩齊亞登陸,六百名盎格魯-諾曼騎士和三千五百名長弓手屯駐當地修整,盧卡方向每天都有輜重車輛抵達,艦隊水手也陸續將野戰炮和火藥桶搬運上岸,儲存到附近的教堂之中。
根據普羅旺斯伯爵的情報,皇帝打算在圣誕前為康拉德加冕羅馬人的國王,這意味著帝國軍隊遠在北方,春季之前都無法援助意大利戰場。為了確保萬全,埃德加又向韋爾夫公爵寫信,要求對方聯絡策林根公爵,共同封鎖施瓦本,同時又向布永派出信使,從戈弗雷那里進一步探聽亞琛的情狀。
利古里亞的初雪剛剛降臨,自一座陰郁建筑的雉堞上,可以望見灰白色的土地被太陽照得閃閃發光,讓埃德加回想起當年的約克之冬。
一周以來,整個港口被徹底改造成了一座軍營,朝圣團的修士們也轉職為隨軍醫生,照顧那些跨海遠征后病倒的水手和士兵,運氣好的病人被安置在堆放火藥的教堂中,其余的就被隨意安置在因戰爭而廢棄的宅子里。為了恢復士氣,埃德加做出了各種努力,甚至宣稱附近發現了一頭戴著十字架的公鹿,正如圣于貝爾曾見過的那頭一樣。不過這種流言也許還比不上長弓手們從附近村落征集來的炭火盆有效。
更多煩擾還在不斷找上門來,不久之前,教宗特使第三次前來拜見,他帶著一枚珍貴的祖母綠寶石和一面圣座賜下的十字軍旗,告知圣座希望能夠在圣誕時進入羅馬,以向所有人展現天主的大能,埃德加只能再次婉言拒絕。
目前的困難其實并不算前所未遇,當年在威爾士征戰,他的軍隊也曾飽嘗暴雨泥濘和奇兵突襲之苦,在布列塔尼和諾曼底,英格蘭人亦多次冒雪行軍苦戰,只是意大利實在離家太遠,軍隊格外經不起損耗。
一名紅衣騎士在十名持盾侍從簇擁下靠近城墻,鐵鏈在滑輪上刷刷抖動,一分鐘后,紅衣騎士穿過落下的吊橋,進入圍墻之內。
“快給我食物!”羅杰·德·貝萊姆大吼道,“還有酒,要很多酒!”
“是不是最好再來兩個女人,我的大人?”
“混賬!”一身紅袍的貝萊姆隨口罵道,忽然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來,
“羅伯特大人,怎么今天沒在陛下身邊,卻有空來和我們廝混?”
羅伯特·馬利特忽略了對方話中的譏諷,這個家伙是蒙哥馬利家族的繼承人,在諾曼底橫行無忌,一向對自己這種侍奉威斯敏斯特宮廷的“諾曼叛徒”不屑一顧。
“陛下命令我去接一位客人,偶爾像大人一樣出去放放風,呼吸點新鮮空氣,也是好事,不是嗎,我的兄弟?”
“又是那個教士?這次居然讓大人這樣的貴人去出迎了嗎?”羅伯特·德·貝萊姆吃了一驚。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大人不必擔心。”馬利特隨口答道,然后便在侍從的注視下上馬當先離開了。
貝萊姆感到胸中的怒火油然而生,他是強大的蒙哥馬利之子,對方只是一個領地偏遠的宮廷弄臣,如今卻敢依靠王命對自己無禮,如果不是羅伯特公爵命令自己好生侍奉英王,他恨不得立刻返回諾曼底,不再留下看這鼠輩臉色。
馬利特此時心中滿滿都是國王透露的驚人密報:羅杰·博薩和博希蒙德兩兄弟的內戰再度爆發,這個緊要關頭,教廷的強援卡普亞又發生變故,失去了精良的卡普亞諾曼衛隊,梵蒂岡得而復失,教宗的庫里亞陷入混亂,對立教宗克萊芒三世的軍隊追到凱撒宮附近,差點生擒只有塔斯庫倫主教陪伴的烏爾班二世。
很快,他接到了此行的目標,一個病殃殃的男孩,還有一個六神無主的倫巴第女人,下巴被披肩擋住,周身不戴任何首飾,然而馬利特仍能透過裹得嚴嚴實實的寡婦黑袍看出她難掩的豐滿胸脯。
“高貴的卡普亞夫人,我是英格蘭國王的塞恩羅伯特·馬利特,奉陛下敕命前來聽您吩咐。”他脫下頭盔,以難得的騎士姿態向對方行禮道,心中卻在想著,這樣可人的小鳥兒,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也不知有多少家底,或許可以考慮……
女人抱著那個男孩的手忽然抓得更緊,深深的眼眶中忽然滴下淚來,自從被篡奪權柄以來,她往日的美貌已經只剩點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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