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被囚禁的少女(1/2)
*** 威廉并非一個受人愛戴的公爵,他年輕時就具有私生子們那種獨特的殘忍,在阿朗松,為了證明一件事,他將和自己有著共同血脈的敵人的手腳斬斷,雙眼剜出,盡管如此,諾曼人畏懼他的同時也尊敬他,并非因為害怕他的刀劍,而是因為這就是諾曼人的方式。
北方的嚴酷環境造就了嚴酷的法則,即便在法蘭克定居了近兩百年,與當地人著相同的語言,用同樣的方式敬神,他們依然是留著狂暴血液的維京后裔,無論是高盧的凱撒還是世界之王(CaputMundi)都不能靠道貌岸然的外表令他們臣服。當高盧主教們要求羅洛親吻查理國王的腳時,羅洛公爵斷然拒絕,不甘心的法蘭克人最終服一個諾曼人代替公爵行禮,被選中的諾曼人于是像對待獵物一樣抓起法蘭克國王的腳,在國王四仰八叉的時候狠狠親了上去。
埃德加與這些馬背武士一起狩獵賽馬,朝夕相處過一年,深悉此輩虎狼天性,能夠驅策他們的不是冠冕和權杖,唯有王者之劍。
“日耳曼王公們很快會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的,”埃德加拉了拉羅德里戈伯爵的胡須,低聲問道,“皇帝會如何做呢?”
“他寧可疆界之西雙雄并立,也不會愿意看見一王獨尊的。”西班牙人淡淡答道,“我想他會繼續支持我們的敵人。”
“不錯,所以,在這種事發生之前,我們需要給他找點麻煩。”
埃德加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如今的自己其實與當年的諾曼底公爵威廉并無區別,他不但在戰場上像惡鬼一樣撕裂敵人,英武的表面之下,是曾經面不改色地下令肢解焚燒了近百名異教徒,對囚犯斷然極刑,能夠隨時用紅熱的火鉗扯斷臯丸和耳鼻的權力怪獸。
更何況,“九指王”腓力的恥辱正在境王公面前暴露無余。
魚貫而出的教會與世俗王侯臉上帶著不同的表情,不同類型的貪欲,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局勢突變帶來的威脅——和機會。
剛剛向英格蘭國王宣誓臣服的諾曼底公爵羅伯特消失在滲透濕氣的回廊中,金發的長矛侍衛猶在尚未停止的詠嘆調中穿梭巡視,交疊的步伐沒有一絲停頓,每一個音節都在整幢大廳中震動,充滿著磅礴的氣勢……
復活節這天,薩克森公國的女繼承人伍爾夫希爾德終于在威斯敏斯特的一間書房中見到了英格蘭國王。
她已經從宮廷中學到了很多,語言大約是其中最簡單的部分,自國王的聲音中,她立刻辨出了“丹麥王”和“皇帝”兩個詞。
隨著羅德里戈伯爵從身旁擦肩而過,薩克森少女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增添了她天生的高貴氣質,誠然,這些天來,她實際上是個囚徒,但“典獄長”至少沒有忘記保證她繼續使用王家的珠寶。
“知道嗎?你差點毀掉一個年輕人。”
伍爾夫希爾德從國王的語氣中意識到,這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毫無嚇唬自己的意思。
國王沒有讓她回答,甚至沒有顯露自己的真容,他站在書架的另一側,只露出袍子的長裾,波瀾不驚的語調中既沒有譴責,也沒有失望:
“如果不是王后發現了你給埃德溫的那封信,你覺得他現在會在哪里?”
“我不知道……”
這是一句謊話。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為什么要像仆人一樣習慣性地掩飾呢?”埃德加國王嘆著氣,仿佛在一件非常遺憾的事,“你聰明地送出了那封信,不幸的是,他相信了信上的話,一個孩子的話!可是你覺得王室會不知道自己的侍衛長官平時收到過那些信件嗎?”
“差一點,只差一點,羅德里戈大人準備交給王后的你這封信就要被法蘭克人知曉,如果是那樣,孩子,你或許真的已經殺死了我們。”
伍爾夫希爾德緊緊抿住嘴唇,她想要哭出來,卻只有刀割般的疼痛。
“所以,不要怪王后,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堡壘。”埃德加終于從陰影中走出,他手中拿著一部《加洛林書》,“我一直希望,你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埃德蒙的堡壘。”
薩克森少女驚訝地揚起頭,國王的銳利目光炯炯射向她的方向,提到妻子的時候,那張經歷世事的面孔上帶著一種溫柔的神色。
“您還愿意寬恕我?”
“寬恕?不,我佩服你,你遠離家鄉,孤身在外,知道了親人的死訊,果斷制定計劃,你的那次‘意外’,我已經聽烏爾夫了,我聽你當時差點朝他拔刀?”
“我只是想逃走……”
“所以你知道我們宮廷的守衛后,就想到了你的‘朋友’,埃德溫那個傻瓜?這個不可救藥的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因為你神魂顛倒的,竟然因為你的一封信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和國王!”埃德加嘆息道,“那個替你送信的麥西亞人現在也和他的主人關在塔里,我最佩服的是,你竟然告訴他,如果他不能幫助你,你會嫁給一個薩克森人。”
“從諾德海姆到薩普林堡,任何一個有理智的薩克森家族都不會拒絕的,我能夠給他們帶來我父親的封臣,甚至是公國。”伍爾夫希爾德露出不屬于自己年齡的成熟來。
“可是你以為那個蠢貨看上的是你的軍隊和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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