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野獸(1/2)
*** 埃德溫從塔里醒來,汗水涔涔,周圍一片黑暗。
他知道那個外表嚴肅的法蘭克人還在外面,他能聞見那個“獄卒”身上的香氣——沒有男子氣概的賤貨。
可是這樣一個長著胡子的女人現在卻困住了自己這等騎士,埃德溫惱火地唾了一。
“背誓者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這些天來,那些人一直用這個名字稱呼埃德溫。
“睡得像個嬰兒……”有人在外面道。
然后就是寂靜,永無盡頭的寂靜。
倫敦塔矗立在河岸上,如同埋藏著名劍和戰馬的古墓。所有尚在王城的領主都知道,這座墳墓里居住著王國的禍根。
戰爭已經到達本土,南方塞恩們卻在諾森布里亞伯爵的冬營里“休整”,根據法規,現在確實是塞恩們訓練的季節,可是所有人都在擔心一件事:自己的家園會被敵人摧毀。
敵人不在海的另一邊,戈德溫的兒子就在埃克塞特,沒人知道那座城市是否已經失陷,威斯敏斯特似乎已經接受了埃克塞特必然失守的結果:既然懷特島的沃爾西奧夫伯爵不支持救援,城市遲早會失守的。
何況埃克塞特本是戈德溫們的基地,威塞克斯的王權并不能抹去那些西南塞恩的記憶。
此外,沃爾西奧夫的擔心一點也不多余,國王不在的時候,懷特島的那些塞恩是否依然可靠?他們難道不會因為擔心家人,一股腦地奔向諾曼人的營地么?畢竟,二十年前,這些塞恩曾經在諾曼底公爵的麾下與北方人交戰,許多人甚至經歷過那個約克的嚴冬。
銀鏡般的胸甲懸掛在支架上,尖銳的V字棱條上方托著厚厚的護頸,甲胄的主人緊鎖額頭,一個戰士的臉上露出先知的疲憊。
“王后想要議和嗎?”
“是的,我的大人。”
我早該想到。
沃爾西奧夫并非懷疑王后真正忠誠的對象,他只是不認為這個計劃有成功的可能。
法蘭克人已經扼住了王國的脖子,沃爾西奧夫和羅德里戈是僅剩的防御,他們就像一副鎖甲上的兩道鎖環,正在鋼鐵的撕咬下越繃越松。
火焰在吞噬木柴,寒星欲墜的穹頂深不可測,營帳內的燈火中,伯爵感到自己的渺。
如果是羅德里戈,他會怎么做呢?
這個戰爭領主很沒出息地想到。
領主畢竟只是領主,在王者的選擇面前,再高貴的伯爵也只是一枚棋子,沃爾西奧夫的痛苦或許就來自認清自己的位置。
和他同樣心情的還有可憐的老安斯加爾,自從埃德蒙王子棄軍回宮后,他就變了個人,那副失魂落魄的可悲模樣就連過去的部下們也不忍觀看。
王子留下了自己的侍從們,于是這些年輕人陷入了同樣的迷茫,其中包括羅德里戈伯爵的長子西格伯特。
更讓安斯加爾自責的事很快發生了,因為艦隊的不作為,諾曼人和戈德溫的兒子登陸了王國的海岸,這一次,不再有王子可以作為借,畢竟他已經沒有王子需要保護。事實上,這個老人此時只剩一氣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僅僅是等待威斯敏斯特的懲罰,然而這個懲罰遲遲不至,于是他益發肝腸欲斷。
沒有人知道真正應該責怪的是誰,王子棄軍顯然不是沒有緣由的,只不過這些事件的后果是一連串的災難。
而在不久以前,這片海岸還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所有人都不懷疑,等待著王國的是必然的勝利和更多的榮耀。
“你一定要見到國王!”老安斯加爾用殘留的氣息向兒子交待道,“保證這里的每船補給都要到達諾曼底。”
哈丁垂淚應命,他害怕想到明天,明天或許意味著死亡。
他最深的恐懼是在諾曼底見到國王的尸體,回到多佛后又見到父親的。
或許根本就回不來呢?誰知道諾曼人會如何對待自己?
哈丁不愿意知道未來,至少今天他是安的,而父親還躺在這座海峽上的堡壘里,氣息尚存。
他經過一個城堡里的女孩身邊,他隱約認識這個女孩:廚娘的女兒,已經流過血……領主的兒子忽然感到一陣沖動:
牛會死,血親會死,我也會死。
女孩離開哈丁房間時,左眼上多出一道櫻桃色的淤青,她回到廚房的母親那里,就像一只返巢的幼貓,偷偷舔干身上的傷痕。
她的母親早已喝的爛醉,另一個廚娘看見她的模樣,卻什么也沒問,對這種傷痕,問題只能換來謊言,唯有沉默給予真相。
領主的兒子只是普通的武士,血液里有著北方人的殘暴,而一個北方武士是不會為上了一個廚娘的女兒后悔的,只有在這個女孩生出后代時或許會激發類似的感覺——強者無法忍受羸弱的后代,因為那是自己最可悲的影子。
或許,諾曼底的羅伯特正是因為這一點被自己的父親厭惡。
羅伯特當然不愿意承認,但他心里知道這一點,就連奧多叔叔也更贊賞威廉·盧福斯,因為后者想要什么就去攫取,無論是城堡還是女人。
但是奧多叔叔支持的是自己。
羅伯特苦笑著,獅子不喜歡和同類合作,這大概是唯一的解釋了。羅伯特不認為自己是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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