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國王的將道(1/2)
*** 戰爭的技藝可以教授,卻難以習得——這句話近來一直縈繞在埃德加心頭,他在皇家軍事學院(RMC)學習時,曾花費了兩個時研究那座巨大的羅斯巴赫會戰模型,起初,他只是為腓特烈大軍嫻熟精妙的機動戰術驚嘆,那座模型是如此細致,以致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在這種水平的戰術下,戰役絕無可能輸掉。
直到某個瞬間,他忽然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換一個人呢?
這樣的教科書式戰術是否能由另一雙戰爭之手復制?如果他有一支同等的兵力,能否從戰役的混亂中以同樣的方式勝出?
一個戰術家該如何為發動沖鋒那一瞬間釋放的兇猛和超人的精力設置變量?當這種不可一世的氣勢不僅散發在一個士兵、一個中隊、一個營,而是彌漫在整個軍團上下,以同等的力量驅策他們瘋狂向前,高速摧毀敵人,戰爭科學是否仍然存在?
他從那些山川間仿佛看到火炮在撕裂、摧毀,步兵在突刺、射擊、掃蕩,騎兵在踐踏、劈砍,沒有時間部署、展開,甚至撤退。三個兵種配合無間,幾乎超越了最理性的安排,洋溢著超人的力量。正如詩人描述拿破侖的技藝:攫取、束縛、駕馭、凝聚,直至百萬一心。戰爭藝術并非不存在,只是超越了書本,而那些看似不通戰略,不斷違反軍事常理的少數天才,并非愚昧無知,他們只是遵循自己的戰略堅決行動,某些時候,一位名將自己就是戰略,法國人將這種狀態叫做SavoirFaire。
將陶土黏合定形、燒制成器,將散落的線頭紡為堅固的布匹,這就是他要做的,將麾下烏合熔煉成鋼鐵,變成能夠擔當大任的“超人”。
埃德加看著眾多侍衛(Huscarl)、塞恩(Thegn)和耶尼阿特(Geneat),這些人正在接受各種訓練,尤其是那些邊境騎兵(radcniht)們,這些日常巡視海岸和邊疆的戰士作為軍中少數具備實戰經驗的老兵,更是被近衛騎兵軍官們用棍子和鞭子操練得苦不堪言。
“太弱了,我只要一個楔形隊就能打垮這些子們。”諾森布里亞伯爵朝國王道。
“慢慢來吧,現在他們只能做到這樣。”埃德加當然理解伯爵的意思,這種一字排開的細長線哪怕有上萬人也算得上世間最虛弱的陣型,進攻者可以從最遠的側翼發起攻勢,或者用加強的兵力直接打穿中央與側翼連接的部位,而這一兩萬人的大軍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而要防御陣地,最好的辦法是占據那些最重要的點,譬如地勢最險要的部分應當由最可靠的部隊防御,同時將規模龐大的主力駐扎于能夠及時支援這些要點的位置,始終保持扼敵乖所,然后才能攻其不虞。
“實話,如果這些家伙只有這點本事,我是不敢帶他們去法蘭克的。”沃爾西奧夫伯爵越看越覺得這些人像是當初在黑斯廷斯被屠殺的英格蘭民兵——驕傲、躁動、不可預料。
“我的侍衛們怎么樣?”埃德加笑了笑,他不打算繼續和伯爵討論這些新兵的訓練。
“我看不出,不過他們的盔甲倒是更漂亮了,坐騎也夠嚇人的。”
“這些諾曼人也一樣有,只是暫時不如我們手上的數目多罷了。”
“怎么,陛下還有更多裝備?”沃爾西奧夫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根據這幾年的敕令,領主也可以向自己的武士提供兵甲和備用坐騎,而他管理的北方疆土顯然不如王家直領富庶,供應不起那么多精良的武備。
“我可以給你七百套鐵胸甲和頭盔,還有最多三百匹戰馬。”埃德加一眼看穿了伯爵的想法,北方軍隊確實需要加強,何況那些好馬與其配給自己的民兵當乘馬,還不如交給伯爵的諾森布里亞騎士呢,反正就這些南方塞恩眼下的表現,到了戰場也沒法當成真正的騎兵使用。
“大人也得抓緊時間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打算向布列塔尼人求助。”
“已經確認了那件事嗎?”諾森布里亞伯爵露出憂慮的神色,臉上的胡須被風卷向一側。
“還沒有,只有安茹透露的那點。”
“安茹?”沃爾西奧夫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富爾克那個老色鬼什么時候關心起我們英格蘭來了。”
“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而且對我們的布列塔尼盟友一直賊心不死,不過在對諾曼人的態度上,他和我們是一樣的。”
沃爾西奧夫略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問道:“陛下是,他不可能支持布洛瓦伯爵一方的人選?”
“沒錯,哪怕是腓力親自出面,富爾克也不會允許諾曼底和布洛瓦的盟約繼續下去的,這對他的威脅太大了。”
“可他也可能夸大其詞,借我們的手替他清掃門戶,或許布洛瓦人根本不打算直接和我們作對呢?”
“那就得看我們的腓力表兄了,如果他選擇了退讓,那就等于拱手將諾曼底送給了我們。不過,我覺得腓力不是這么軟弱的家伙,他或許更喜歡玩些花哨的外交伎倆,但在這種大事方面,他并不缺乏和我們作對的勇氣。”
“那倒是,他畢竟是個國王。”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不缺乏盟友,而我們先得答謝一番皇帝的‘善意’。”埃德加的雙眼越發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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