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皎皎白駒(1/2)
*** 雨后的月桂香氣愈加濃烈,伍爾夫希爾德慵懶地翻過身來,不用細嗅,便知花香的來源——慶典即將開始了。
自從那個可憐的皇家侍衛身穿擦得發亮的齊腰胸甲,被從天而降的紫色閃電打中斃命后,國王就讓宿衛只佩戴弓匣和箭,不必披甲。伍爾夫希爾德穿過幽深的回廊時,見到的就是如此裝束的兩排三十名騎士,他們頭頂上那面綠色的中隊旗幟完被雨水浸濕了。
這座用琢石精工雕砌的宮殿顯得極為空曠,經過一面巨型鑲嵌畫裝飾的建筑時,她恰巧望見麥西亞伯爵的長子埃德溫。這個英俊的騎士和其他人打扮得差不多,只是戴著一頂插著白羽的軟氈帽,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
伍爾夫希爾德猜到國王正在里面的浴池,便主動上前向麥西亞騎士打起了招呼。
“快開始了嗎,大人?”
“不知道,王后陛下那邊似乎出了點麻煩。”
或許我不該這么早出來,伍爾夫希爾德如此忖道,只是她在宮廷的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唯一的朋友——毋寧是相識——便是這個麥西亞人。至于年輕的肯特伯爵,她的未婚夫,自從上次的晚宴后便不再露面了,那些英格蘭侍女們平日都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仿佛屬于不同的世界,又有誰能和她交談呢?
埃德溫也在暗自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這個薩克森公主比上次見面時身材豐滿了一些,因微雨輕寒而搖顫的肢體緩緩揮動袍服,散發著青草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麥西亞人差點被這個聲音嚇一跳,他立刻決定換一種態度。
騎士忽然冷淡下來后,薩克森少女的雙眸似乎瞬時捕捉到這個變化——那道美麗的光彩消失了。
騎士聽見了自己心中的嘆息,他松了氣,至少不用回答剛才的問題了。
“見鬼!”隨著一聲陶罐摔碎的巨響,國王咒罵著沖出浴室,金色發辮上還在滴著水珠。
在眾人的欠身行禮中,國王徑直離開了。伍爾夫希爾德抬起頭時,麥西亞騎士已追隨在國王的身旁,從遠處仍能聽見國王的聲音:“到處都是奴才……我被這些毫無陽剛氣的家伙包圍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動身了,等會兒她得和肯特伯爵一同出現,今晚一切必須完美,再不能像上次那樣了。
出乎意料地,王子并不在大廳側面的紫帷隔間準備,她感到一陣緊張,到底發生了什么?她暗自祈禱,一定不要讓災難重演,同時隨手推開了一扇門,后面顯露出一間空無一人的內室。
她從桌上拿起一枚黃金胸針,仔細觀察著上面的奇特花紋,古怪的十字和植物蔓紋,透露出自由自在的氣息,如同天空飄浮的亂云。
或許是室內空間太大的緣故,屋里有兩座壁爐,地上還鋪著厚厚的毛皮,看起來房間的主人很怕冷,在這個秋風未起的季節里,這種陳設顯得尤其詭異。
少女的手指觸碰著珠寶的邊緣,不禁感到一絲久違的興奮,這個發現只屬于她自己,她鬼使神差地將胸針別上了袍子。
埃德蒙王子姍姍來遲,臉色顯得很不好看,就像大病初愈一樣,他甚至沒有看伍爾夫希爾德一眼,只是心事重重地摸著臉頰,然后就照著禮儀的要求,挽著未婚妻的手,由侍從引入了大廳。
今天的典禮是為了慶祝國王的次子命名,不過埃德蒙的表情似乎很不痛快,廷臣們敏感地察覺了王子的情緒,不過他們早已習慣了王子的陰沉寡言,沒有人會露出任何異樣表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天主保佑英格蘭。”人們紛紛舉杯,為王家血脈的誕生祝酒。
“聽,陛下打算冊封剛降生的阿爾弗雷德王子為康沃爾伯爵……”宮廷中永遠不缺乏流言,最近的一則傳聞是國王有意召回放逐海外的羅伯特·馬利特,這讓許多人聯想到諾曼底的局勢,威廉公爵在一次打獵事故后便不再露面,諾曼領主們都開始蠢蠢欲動,此時以任命王子領地攝政的名義派出宮廷重臣穩固西南海岸,或許是對海峽對岸動手的前兆。在很多人心目中,兵強馬壯的諾曼底仍然是王國大敵,一個人達七十萬、兵力過萬的強盛公國對英格蘭的威脅還是太大了。
國王首先公布的是一道莫名其妙的敕命,冊封肯特伯爵埃德蒙為耶維瑟公爵,敕令中使用了拉丁文的Dux Geuissoru這個頭銜過于古風,只有讀過圣貝德著作的學士才會知道耶維瑟人乃西撒克遜人舊稱,乃是他們在德意志北方故鄉時的族名。古代的西撒克遜國王長期使用的耶維瑟王號早已湮沒無聞,正如他們的舊敵墨爾京之王,風化在干裂的羊皮紙卷上。
既然能聽懂這個稱號的人寥寥無幾,自然沒幾個王公貴人能看透國王的深意,唯有熟讀埃塞克斯典籍的沃切斯特主教和巴思修道院長思索一番后,猜出了王國的蝥弧所向。
“我的孩子,到這邊來。”埃德加并沒有看自己的兒子,卻朝著伍爾夫希爾德招手笑道,“不要害怕,我們的宮廷就是你的新家。”
英格蘭國王的視線忽然停在了薩克森公主的胸前,他像是見了鬼似的,緊盯住那枚奇異的珠寶:“你從哪里得到的?”
見國王手指著自己的胸針,伍爾夫希爾德的視線順著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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