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事生非(1/2)
寒霜逐漸籠罩地面之時,埃德加國王來到麥西亞南部的白金漢,這里有一座王室莊園,附近是白金漢的主保圣徒拉姆沃德的修道院。這一天恰好是這位圣徒的瞻禮,國王與隨行的宮廷貴人一道進入教堂,直到儀式結束后才離開。
埃德加對這個出生剛三天就夭折的嬰兒圣徒并不感興趣,倒是頗有興致地觀看著附近的羊群在被牧羊人細細挑選,這里面最衰弱的那些會被抓出來屠宰掉,因為它們難以熬過冬天。國王看著對方在遠處神氣地舉著帶勾的牧羊杖,身后跟隨兩只灰犬,那氣度仿佛主宰生殺的君王,忽然想起了前世聽聞的一個說法:古代君主的權杖其實來自于牧人的牧杖,大約還是起源自亞洲深處的那些游牧民族。
英格蘭國王就這樣靜靜凝視著羊群之王,心中既有些自嘲又油然生出一股恬淡,戰(zhàn)爭終于結束了,王國的力量也得到了保存,如今的埃德加似乎實現(xiàn)了古昔的威賽克斯國王們孜孜以求的夢想——一個強大統(tǒng)一的英格蘭王國。
此時除了威爾士境內(nèi)尚有零星反抗,自泰恩河至海峽的領土上再無任何戰(zhàn)爭,整個北海地區(qū)的諸王國都已承認英格蘭國王的巨大權力,而埃德加今年只有二十五歲,他的統(tǒng)治才剛剛開始。
“烏爾夫,你們丹麥人最喜歡什么事業(yè)?”國王向年事漸高的王家侍衛(wèi)問道。
“自然是值得歌唱的海外冒險?!睘鯛柗蜓劬Σ徽5鼗卮鸬?。
“牧人的生活確實沒有榮耀?!眹鹾鋈辉u價道,“不然一個牧人和一個國王有多少區(qū)別呢?”
“陛下,您在說什么?”
“沒什么,胡思亂想而已,你說的也不錯,若沒有值得歌唱的冒險,每一天都是一樣的?!眹醯脑捯衾锿赋鲆环N寂寞——每一天確實都是一樣的,直到某一天,有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這件事的起因幾乎微不足道,在海峽對岸,諾曼底的宮廷中,公爵的長子羅伯特正在睡覺,他的弟弟們,威廉·盧福斯與亨利來到他身后,這兩個年輕人抬起一只尿壺,惡作劇地傾倒在哥哥的頭上。
被淋得一身腥臊的羅伯特立刻驚醒了,他看清了戲弄自己的兩個兄弟,如受傷的野豬一般暴怒起來,羅伯特的身材非常矮小,但是他的力氣一點不弱,他用一只手舉起那掉落的尿壺,猛力扔向盧福斯。
此時宮廷的侍從已經(jīng)趕到房間里面,他們大多是羅伯特的手下,可是眼前的這一幕令所有人都感到棘手,因為公爵的兒子們正打成了一團。這場兒戲般的激烈搏斗直到公爵親自趕到才停了下來,與公爵一起趕到現(xiàn)場的還有三人的導師朗弗蘭克院長。
“住手,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公爵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蒼老,但是言語里的威嚴依然不容抗拒,在朗弗蘭克院長的示意下,所有侍從都離開了房間,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不適合流傳出去。
羅伯特撥開一直按在他肩上的那只屬于亨利的手,從地上爬起身來,他的嘴唇有些顫抖,仿佛在竭力抑制憤怒一般,那股難聞的氣味令公爵本人也不禁蹙眉。
公爵的表情非常陰沉,威廉·盧福斯不斷偷看父親的神色,似乎在盤算著什么,亨利則微彈著撕裂的袍袖,輕蔑地轉過頭去,拒絕朝向羅伯特。
“我命令你們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我不想再聽到和這件事有關的哪怕一個字。”說完公爵立刻離開了這間屋子,羅伯特的臉色難看得如同冬日的冰河一樣,威廉·盧福斯的表情則像是一只露齒而笑的豺。
其他人都離開以后,一名侍從忽然聽見自房間里傳出的巨響,隨即便看到羅伯特氣沖沖地大步走出,將木門重重摔在身后。
諾曼底的這樁小事很快演變成一場大禍,公爵的長子羅伯特等待了兩天,見自己的兩個兄弟沒有遭受任何懲罰,便率領自己的侍從們從魯昂向北,自伊烏伯爵的領地渡海,直奔英格蘭宮廷所在——倫敦。
彼時埃德加國王正在與眾主教貴人討論來自海外的一些新消息,首先是一件喪事,懺悔者愛德華國王的遺孀、戈德溫伯爵的女兒伊迪絲王后在挪威去世,英格蘭國王派往挪威奧拉夫國王之處的使節(jié)隨即代表王室致以哀悼。最后,埃德加國王同意將伊迪絲·戈德溫斯多特的遺體運回英格蘭,安葬于愛德華國王的身邊。
巴思修道院長帶著羅伯特進入倫敦塔時,埃德加國王已經(jīng)開始討論另一件大事。
“皇帝現(xiàn)在到底在何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羅伯特的耳中。
“陛下,目前沒有人知道,無論是日耳曼的諸侯還是圣座那里都沒有傳出任何可靠的消息?!闭f話的是坎特伯雷主教,他的間諜剛剛從意大利返回。
“陛下,我們是否應該向宗座讓步?畢竟眼下亨利皇帝的情況并不樂觀,如果教宗獲得了優(yōu)勢,我們必須說服圣座,英格蘭始終是和羅馬站在一起的?!?
國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皇帝不會這么容易失敗的,不過眼下我們也不該得罪羅馬,我決定恢復傳統(tǒng)的彼得金,數(shù)量就按照阿爾弗雷德大王時代的水平?!?
這個決定倒是讓英格蘭的領主們吃了一驚,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會是多大一筆奉獻,不過在埃德加看來,能夠如此解決教會改革的問題已經(jīng)是非常輕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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