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血誓(1/2)
“那個貴族雜種在哪里?”貝尼西亞伯爵的侍衛伍爾夫赫爾怒吼著沖到被俘的諾曼伯爵身前,他的長劍握在手中,差點將薩里伯爵直接刺個透心涼。
負責守衛的英格蘭騎士們群起擋住了這個暴怒的北方勇士,他們用盾牌將威廉·德·沃倫伯爵護在自己的身后,和伍爾夫赫爾怒目相視著。
“住手!”埃德加恰好趕到,他一見這個場面立刻急了。
“大人,請……”守衛的解釋被王子半截打斷,埃德加只是示意他們放下了武器,伍爾夫赫爾也沒有理由拒絕,于是一度劍拔弩張的形勢被中止了。埃德加看了一眼伯爵侍衛,這個騎士曾經跟隨貝尼西亞伯爵的長子在自己的軍營中一起訓練了半年,在約爾河之戰時擔任右翼旗手。眼下的情勢他完全理解,作為貝尼西亞伯爵的侍衛,這個騎士有義務在主人陣亡后繼續戰斗至死,如果幸存下來,也必須不計生死為主復仇。此戰尤特雷德受到致命重傷,這個侍衛既然未能保護好貝尼西亞伯爵的長子,就必須為他復仇,才能洗凈自己的污名。
埃德加為自己的戰友感到悲痛,但是在薩里投降時,自己曾經當眾承諾了對方的生命安全,也不能任由伍爾夫赫爾完成這個復仇。諾森布里亞侍衛一言不發,只是惡狠狠地盯著那個突施暗箭的諾曼貴族,這令埃德加感到分外棘手。
尷尬的場面忽然被狂奔過來的一名騎士打破了:“大人,尤特雷德……他……”
這個氣喘吁吁的聲音讓埃德加心中一沉,伍爾夫赫爾從人群中掙脫出來,向尤特雷德的方向奔去,埃德加也緊跟在后。
貝尼西亞伯爵的長子滿面血污,下頜抽動著,帶動著利箭不住顫抖,仿佛要撕裂他的面頰,他抽搐著發出微弱的聲音:“好冷……”
埃德加眼睜睜看著尤特雷德在痛苦的掙扎中逐漸失去生機,只有被箭矢毀掉的容貌似乎在訴說著自身的悲慘。伍爾夫赫爾扔下武器,跪坐在地,抱住這個年輕騎士的尸身痛哭起來。埃德加沒有出聲,雖然見過許多年輕人的殘酷死亡,包括一些被榴霰彈打成一團碎肉的場景,眼前的這一幕依然讓他感到觸動,埃德加默默靜待伯爵侍衛的哭泣停歇,才擦干了自己的眼睛:“伍爾夫赫爾,你休息一晚,等伊利島的人到達后,就帶著尤特雷德的尸身返回約克。還有,我命令你護送薩里伯爵,交到貝尼西亞伯爵手中處置,只是告訴他,我曾經許諾過這個俘虜的性命。”
伍爾夫赫爾眼神呆滯地點點頭,手上還沾染著黏稠的血塊,一動不動。四周的英格蘭騎士們都非常理解他的痛苦,有些人還想起當初哈羅德國王的那些侍衛來,他們的領主在森拉克山上中箭時,那些人一定也是這般一邊大哭一邊戰死的吧。
埃德加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他以前并不是很理解盎格魯撒克遜人的這種“王伴”之情,直到親眼目睹才意識到這種同餐共宿的伙伴之情意味著什么,侍衛并不是仆人,也不是保鏢,他們就是王者與領主的血肉,任何對血肉的辜負都意味著羞恥,而若是王侯身伴十個同生共死的侍衛,甚至可以笑傲百萬雄師。
死去的騎士如同斷折的利劍,無論曾經如何榮耀,從此也只能與草木同朽,可是埃德加王子仍然需要維持接下來的戰局。他在擊破諾曼人的封鎖后,便將“飛毛腿”馬丁派回伊利島向赫里沃德傳訊,并約定隨后的撤離時間。沼地的英格蘭人和丹麥人損失很大,但是需要撤出的人數依然不低,埃德加打算在伯恩防御五天,然后便立刻北返,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非常緊張,赫里沃德的人馬必須在奧多主教全軍來攻之前撤出島上。
換上曾經屬于薩里伯爵的干凈衣袍后,埃德加在疲倦中陷入了沉睡。這天黃昏時分,潛渡到伊利島上的馬丁將北線道路打通的消息告知了自己的主人,困守孤島的赫里沃德當即大喜,他舔了舔手指,又豎著向外伸出,然后對馬丁說道:“風向正利,我們立即起航,提前向北靠岸。”
島上英格蘭叛軍雷厲風行,在赫里沃德一聲令下迅速將所有傷病裝船,又將能帶走的戰利品物資搬到艙中,為避免打草驚蛇,并沒有焚燒島上塢堡,便分批登船起程。月色透過水面薄霧籠罩了英格蘭人的船只,四下卻一片沉寂,只有帆上的風聲與水面的槳聲不時傳入耳中,赫里沃德南望伊利島,又想起舅舅的處境,輕嘆一聲,沒想到自己又一次不得不背井離鄉流亡。
在岸邊停船后,馬丁當先向伯恩方向趕去,他向警戒的英格蘭哨兵舉手靠近:“我是赫里沃德大人的侍從馬丁,快帶我去見王子。”
借著月色辨認出對方后,英格蘭人面露詫色,但還是將他帶到了埃德加的營帳中。此時已經是后半夜,王子睡的很沉,終于被喚醒后,埃德加將冷水灑在臉上,長發也浸濕大片后才算恢復了精神:“馬丁,你不是去伊利島了嗎?”
“是的,大人。我家主人已經到達了。”馬丁回答道。
“這么快!”埃德加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準備。
“我家大人說,如今沼地到處是敵軍,今夜離開更安全些。”
埃德加點點頭,將一件略顯寬大的淡黃色毛紡長袍披在身上,又從桌上拿起一片乳酪,邊吃邊說:“現在帶我去見你家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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