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來電之二十二(1/2)
那一天,我不知道姑姑是哪里來的勇氣,居然一個人劃著竹排從河對岸過來。
然后,她到底沒有抵得過河神的召喚,將自己年青的生命定格在那個黃昏后。
竹排七零八落的河面上,姑姑不見了人影。
我扯了嗓子想喊,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喊也喊不出來。
然后,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張建軍,他站在河對岸的堤岸邊,一動也不動。眼見著姑姑在河里掙扎,他也無動于衷。
在我姑姑徹底沒入水中的時候,他才慢騰騰地挪動了腳步,往河中淌了過去。
但也只是淌了幾步,就又折了回去。
那之后,岸邊又來了好幾個人,我看到張建軍似乎在向他們求救。
幾個人立刻下了水,但那個時候為時已晚,姑姑在水下也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那個時候的我,年紀小,不太懂得生離死別。
我回到家里,奶奶問我去哪里啦。
我說:“奶奶,河神將姑姑收走了。她還會不會回來?”
我奶奶認為我在說胡話,不搭理我,忙自己的活去了。
天泛黑的時候,奶奶終于知道了噩耗,那天晚上,天烏漆麻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村子里會水的都加入了打撈的行列,奶奶坐在堤岸邊號啕大哭。
第三天了,姑姑才在下游被打撈上來,除了那條花裙子,我不敢相信躺在那邊腫脹得跟個什么似的人是我姑姑。
奶奶反應過來之后,問我為什么知道河神將姑姑給收走了。
那時的我,完全懵了,我只知道一向疼我愛我的姑姑不見了,成天哭著管奶奶要姑姑。
大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懂,我大了一些之后,聽奶奶講起姑姑。
那一次姑姑為什么會一個人搖著竹排在河面上,張建軍的解釋是說,那天的夕陽特別地美,兩個學美術的老師,藝術家的細胞上了頭。
姑姑為了留下最美的風景,讓張建軍在河邊描筆,自己作為畫中人,搖了竹排在河面上飄蕩。
誰知道姑姑命里與水相克,那天竹排上綁的繩子偏偏在那個時候散開了。
張建軍想救來著,但他也是一個旱鴨子。下了水之后發現又不行,只得叫人來,但為時已晚。
姑姑走了的那個夏天,我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那之后我也從一個驕傲的小公主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灰姑娘。
張建軍再來家里的時候,他那一張臉我瞅起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和。
我不再跟他說一句話,對他含有深深的敵意。
我一直在心里有個疑問,那天,姑姑困在水里的時候,張建軍為什么不第一時間下水去救她,即使他不會水,他為什么會在河邊徘徊那么久,不第一時間去叫人?
我對奶奶提出過疑問,我問奶奶,姑姑的死跟張建軍有沒有關系。
奶奶叫我別瞎說,是姑姑命淺,怪不得別人。
那個夏天之后,姑姑不在了,張建軍也從我們的世界里消失了。
據說他是因為深愛著姑姑,接受不了姑姑的離開,自己一個人云游四方去了。
他從學校辭了職,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
那之后,我一直與奶奶生活在一起。
我那個另組了家庭的爹,雖然他活得特別窩囊,但他還是背著他媳婦接濟我和奶奶。
好歹我也上了學,后來考上了美院。
上大學的第一年,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個半吊子畫家叫張白,那時我并不知道他就是當年的張建軍。
直到我看見了他那一幅《竹排上的姑娘》,終于明白了這個叫張白的人其實就是消失了多年的張建軍。
認識白雨菲是在我大學畢業的第一年,那個時候我在一個校外培訓機構上班。
我之所以在那個培訓機構上班,是因為我看到了培訓機構門口的海報,海報上面有張白的畫像,并且說他每周六都會在機構客座講課。
每周一三五的培訓機構上課,白雨菲就是我班上的一個學生。
我與張白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周六他的課上,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變化不大。
那天我坐在最后一排,課上我也很活躍,舉手問了他很多問題。
時間是最好的雕刻師,它將我幼時的模樣在張白的世界里雕刻得一丁點記憶都沒有。
一節課完了之后,我還在想,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當年那個笑著給我糖吃的男人嗎?
白雨菲年紀跟我相仿,好多人都說,我和她長得特別像,像一對親姐妹似的。
她對畫畫特別癡迷,在班上的學生之中是最有天賦的一個。
我對她就特別關注了一些,慢慢的,我發現我們特別聊得來。
看起來特別正常的一個姑娘,沒想到她卻有幻想癥,一個特別憂郁的小姑娘。
我除了在培訓機構教學之外,業余時間收藏各種帽子,再后來在帽子上畫花,然后用針一針一針地繡下來。
我在某寶開了一個手工帽子小店鋪,給喜歡的客戶定制手工繡花,生意還不錯。
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我爸對于我的接濟也是青黃不接,就是這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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