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4)
她還是會隨著水流漂泊離開。
陳忠生看穿了一點,他將弟弟一直隱瞞的身世和處境告訴了她,最終如他所料,泉菀青離開了弟弟。
越是自由的人就越是驕傲。她可以為了毓清忍耐俗不可耐的市井,毓清可以為她忍耐自己的固執與掌控欲,但一切都有一個平衡。對于陳忠生來說,他們之間的平衡簡直太容易打破。
陳忠生一直感到愧疚。
那個晚上的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是個見不得光的秘密。隨著年歲增長,他也漸漸想通了,即使沒有自己毓清與泉源的母親也不太可能相守,但他仍舊忍不住去想:如果當年自己沒有插手這件事情,毓清與泉源母親之間的姻緣會不會可以長久。
他將這份愧疚全部都傾注在了泉源身上,他一直覺得,也許是自己造成了侄女的不幸。
陳忠生已經老邁。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睿智的人,也不覺得隨著年齡的增長就能夠學會洞明世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呵護侄女幾年,也不知道自己的呵護究竟能夠起多少作用……他一輩子沒有過自己的孩子,所以將滿腔的父愛都傾注到了侄女的身上。
陳忠生已經到了人生的晚秋。
他的軀體開始枯敗……在不久的將來終要腐朽。
不僅僅是他,陳毓清也不會擁有更長的壽命。
到了那個時候泉源會怎么樣呢?
“阿伯?”
匆忙跑出門的陳瑜看見大伯站在前庭發呆于是疑惑地停下來。
陳忠生回過神,臉上的憂慮已經全部抽離,恢復成了那個慈愛和藹的長輩:“你跑得這么匆忙去哪里?”
陳瑜并不是一個多么細心的男孩子,他的性格有點莽撞,很容易就被轉移了注意不再思索大伯的事。他含糊回答:“姐東西忘帶了,我給她送去。”
“你打電話說一聲,她出去可能已經打到車了。”
“我去看看。”陳瑜揮了揮手連忙追出去。
“慢跑,路上看車。”
“哦!”
陳忠生轉身回去。老邁的身體在地上投下的影子也顯得格外虛弱與無力。侄子身上滿溢的活力與青春氣息并沒有能夠感染他,反而使他更加體會到了自己的蒼老。
靈魂與軀體一道,已經行將就木。
他僅有一個愿望,他希望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女孩能夠擁有一個富足平安的人生。
···
泉源沒打上車。
她故意沒有去打車,而是準備步行到離這里有三四站路的地鐵站去。父親對她說的話并不像她自己竭力隱藏的那樣對她沒有造成一點影響。她需要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
自暴自棄一點說,她曾經是個精神病人,所以她了解母親離世時那種孤獨無望的感受。明知自己有問題,但又不敢聽身邊的人說自己有病。害怕被親近的人看不起,害怕他們說出真相。
母親死前說的話泉源都記得。
母親說,連你也覺得我有病,連你也覺得我不配養自己的孩子。
母親口中的人就是父親。
泉源知道其實對母親造成傷害的并不是父親,父親只是一柄太鋒利的刀子,他將母親身上流膿污爛的瘡癰割開,母親沒有痊愈,然后死去了。
父親的性格就是那樣,母親的性格就是那樣……泉源漸漸明白,他們不可能相守一生。所以泉源從很早的時候其實就不再遺憾父親與母親的分離了。她只是想世事太無常。但是泉源沒有辦法超脫。她的心里有一股不甘與怨恨,這份情感沒有辦法派遣也找不到疏散的對象,漸漸在她的心里腐爛沸騰。
這份不甘與怨恨并沒有令她仇恨自己的父親,只是在父女之間立起一道高墻。
這邊跳不過去,那邊攀不過來。
弟弟陳瑜追上她的時候她并沒有走出很遠。陳瑜氣喘吁吁地停在她身后,想過來又猶豫不決。泉源聽到身后的聲音有點奇怪,轉過身去看見神情糾結又尷尬的弟弟:“陳瑜?”
“姐……”
泉源心情不算太好,怕自己說話聲氣不好也就沒有開口,只是以眼神詢問弟弟有什么事。
陳瑜支支吾吾地:“你沒打車啊……”
“沒有。”
要是打了車你還怎么追得上?泉源搞不清楚弟弟到底想做什么,難道他并不是來找自己,只是跑步不小心遇到?泉源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弟弟開口,只好說:“你怎么出來了?”
“我來送你。”
泉源實在弄不明白弟弟是想要做什么,也就不開口。
陳瑜站在一邊,平常的帥氣迷人全部消失不見,像是一只抓耳撓腮的猴子。
泉源沒奈何,也并不想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只好又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陳瑜并不是真的來送東西的,他確實有話要跟泉源講,但是臨到頭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他跑在路上的時候心情非常復雜,就是那種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結果讓別人受了冤枉,現在想要去跟事主解釋,但是心里又別扭與不好意思、鼓不起勇氣的心情。他一邊跑一邊其實又在心里祈禱姐姐已經打的走了,心里矛盾得很。
陳瑜環顧四周,在一邊看見一家肯德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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