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3)
療師敞開心扉的年幼的泉源完全封閉了自己。無論對方怎么引導(dǎo),即使自己也想要傾訴,都沒有辦法再開口。
那種感覺非常可怕。
那之后整整七個月的時間,泉源無法再說出哪怕一個字。是失語癥。那段記憶對于泉源來說痛苦又麻木。她無助恐懼,但哪怕努力地全身都顫抖起來,還是連一點聲音都無法發(fā)出。
這個事件的影響一直延續(xù)到如今。泉源習(xí)慣于把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面對再親密的朋友也不能開口傾訴。
算起來,那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泉源九歲。
九歲的泉源親眼目睹了母親的自殺現(xiàn)場。
那個靈魂傷痕累累的女性躺在裝滿水的浴缸里,瘦骨嶙峋的滿是自己抓撓出的創(chuàng)傷的身體浸泡在溶滿鮮血的水中。水的顏色無比艷麗,使得她憔悴瘋狂的面孔有了一種別樣殘酷的魅力。
不可否認,泉源的母親是美麗的。
而在這種走向死亡的時刻,那種美麗像是地獄之花一樣灼灼綻放。
推門進入浴室的時候泉源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首先感覺到的并不是害怕,反而也許是在過渡的驚嚇中有些錯亂,她因為看見了母親臉上久違的笑容而高興起來。
她叫到:“媽。”
她記得那是非常輕松愉快的聲音,那個聲音時常回蕩在她自己的夢中,令她害怕又惡心。但其實時至今日她已經(jīng)不記得當時的自己究竟懷抱有哪種情緒。
但母親的反應(yīng)她還記得。
自殺的女人并沒有預(yù)料到女兒的歸來。母性的本能讓她在瘋狂中獲得一絲清明,又也許是女兒的笑容令她覺得違和與擔(dān)憂,她柔聲說:“源源,別看,別害怕,你先出去。”
“媽?”泉源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房間里的不對勁。血腥味直到這一刻才席卷而來。雖然她其實并不能真正理解死亡或者自殺的含義,但那種味道令泉源本能地感到懼怕。“你在干什么?”
母親在浴池中虛弱地掙扎著。
成年以后泉源忍不住查過相關(guān)的資料,一個人失去百分之三十的血液就會休克,而要到失去百分之五十才有可能面臨失去生命的危險。僅僅割腕通常是無法致死的,因為血小板會使得血液凝固,令流血癥狀消失。所以自殺者會將傷口泡進水里,同時在動脈切割多道傷口令凝血速度減緩。但顯然泉源母親并不是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自殺者,甚至她的自殺方式多少有些浪漫。浴室里除了血液的味道之外還混雜著玫瑰香精的馥郁芬芳,手腕上的傷口也極富美感。這使得泉源無法確切地判斷母親在當年到底是否懷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
然而她永遠無法進一步窺探母親當時的想法。
她只記得,母親在當時甚至從水中站立了起來,雖然有些搖晃,但也完全不到生命垂危的程度。
而直到母親站立來,她看見了母親流血的傷口,才真正恐慌害怕起來。
她記得母親甚至尚有余力寬慰她。
用毛巾匆忙包裹住傷口的女人,披上浴衣,有些驚慌地捂住女兒的眼睛。獨屬于一個母親的柔情令她一瞬間從意圖死亡的絕望中脫離。
“源源,聽話,到外面去,媽媽沒事。”
“我……我……”
“媽媽沒事,媽媽不知道你要回來。你很久沒有回來了。”
“爸爸說……說你……爸爸叫我不要回來,說你很忙。”
“他不讓你回來?”
年幼的泉源并不能分辨出母親一瞬間改變的態(tài)度,恐慌與無措令她無暇分心,母親遮住她眼睛的手也阻止了她看見女人再次瘋狂起來的神情的可能。
“沒有,爸爸說你很忙……他沒有不讓我回來,他說你很忙,說過段時間再帶我回來……”
“他不讓你回來?!他說我不配做你媽媽?!”
母親的尖叫令泉源反應(yīng)過來,但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要怎么應(yīng)對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母親。
“沒有,爸爸說……”
“不準叫他爸爸!你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你聽到?jīng)]有?”
“媽……媽媽?”
“別離開媽媽,你愛媽媽,你只有媽媽,沒有爸爸知道嗎?知道嗎?!”
最后的聲音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叫。母親的瘋狂與反常到底令泉源害怕了,她在母親的懷里掙扎起來。
“媽媽,去醫(yī)院好嗎?我們?nèi)タ瘁t(yī)生。”
“我沒有病!他說我瘋了不能照顧你是嗎!我沒有病!我沒有瘋!泉源,你姓泉!你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的孩子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沒有病!你才不配做她的父親!”
女人的話語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她甚至開始跟虛幻的人影爭吵起來。泉源畢竟還是個孩子,她無法像大人一樣冷靜下來先考慮如何安撫自己顯然陷入瘋狂的母親,她的力氣也太小,根本無法阻止。她感到害怕。她覺得無措。她哭泣起來。
“媽……媽你怎么了?我愛你,我只有你,我不要爸爸了,我回來跟你住在一起,媽,媽……我回來跟你住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這樣……”
“滾開!”女人尖叫著。
她已經(jīng)無法分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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