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泉源將車滑出路巷,拐彎轉(zhuǎn)了一圈,停在舊樓的陰影里。從參差的樓群的間隙中她看見有一棟樓四樓靠左邊的燈亮了起來,透過淺色的窗簾能夠看見里面有個小小的人影在走動。
那是賀晨曦的家,那是賀晨曦。
泉源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惡心。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腦海中白茫茫地一片,就如同這秋夜附在車窗上的寒霧一樣,冷淡又疏離。
泉源打開雨刷,打了個寒戰(zhàn)。
小?!@慌失措地……逃開了。
她前傾身體,用雙手支撐著頭顱,覺得胸口仿佛堵塞了一塊巨石壓得她要透不過氣。
小希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的神情那樣奇怪,是發(fā)現(xiàn)我想吻她……發(fā)現(xiàn)我……喜歡她?
泉源痛恨這樣的自己。賀晨曦是那樣地信任她,她辜負(fù)了那種干凈純粹的感情。賀晨曦問她是不是喜歡赫哲……
不喜歡,我喜歡的是你啊。
然而面對那雙憂慮委屈又顯得焦躁的眼睛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答案。
我喜歡“她”。
她這樣說著,覺得自己卑微又可憐。那一剎那的感覺……早不是痛苦。
不是痛苦,是種無法言喻的情緒,連指尖都麻痹。
她蜷縮在車子座位上,身體害怕得微微顫抖起來。母親死去的時候,又一次被父親拋棄的時候,沉寂的夜里從夢中驚醒的時候——赫哲也離開了,華夏鄙夷她,華蓉也會走吧……小希也會走吧……又走了……
泉源覺得寒冷,然而從來無人給她一個懷抱。
堅強,溫柔,可靠——這些不過是想要將別人留在身邊的手段而已。
她覺得自己欺騙所有人,利用這樣的手段來詐騙情感。
那是真的愛她嗎?只是因為那個女孩給了她毫不猶豫的信任,讓她覺得安全,所以才會幻覺這就是愛吧。只是為了得到別人的信任而已,只是希望有人陪在身邊——這樣,不會是愛吧。
泉源用手指叩擊著方向盤,緩慢的敲擊聲讓她逐漸冷靜下來。
怎么了?
她苦笑著,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絕望的情緒了。
她摸著自己的額頭——很燙……是因為發(fā)燒所以才這樣胡思亂想吧。
泉源用力地甩甩頭,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很寒冷。那涼意慢慢地鉆進骨頭里,也慢慢地讓她平靜下來。
真是狼狽凄慘——她自嘲地想——好在沒人看見。
清冷的空氣包裹著泉源,零零星星露出燈光的窗戶顯得渺小遙遠(yuǎn)。被樓房分割成小塊的天空不知為何竟然顯得空曠異常。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的各種聲音是那樣地寂寥。
泉源看著那扇窗戶內(nèi)那個小小的人影,忽然間笑了。
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她那樣站著,直到那扇窗戶里的燈光熄滅才察覺細(xì)細(xì)密密的雨絲將她包圍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下雨。
外套上附著一層細(xì)細(xì)的水珠,晶瑩又冷淡。
泉源打開車門,將外套丟到后座上然后啟動了車子。
“再見?!?
這輕微的道別聲慢慢融進晚秋淅淅瀝瀝的寒雨里,一閃即沒。
那個夜晚雨下個不停,漸漸地變大了。
泉源到二十四小時便捷藥店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凌晨兩點。她停了車走進店里,雖然只是幾步路的距離,卻覺得有些堅持不住。
其實她感冒已經(jīng)有一周,斷斷續(xù)續(xù)時好時壞。
她很少生病,家里完全沒有準(zhǔn)備常用藥。這樣的癥狀影響不到工作,她連藥店也懶得去。這幾天她連沖劑都沒有喝,只是意思意思多灌了幾杯熱水。
華容曾經(jīng)說她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生了病也不管不顧的,但是在看她生病幾次之后也不得不改口承認(rèn)她皮糙肉厚輕易不能被征服。她一年里面也不見得能夠抽出幾個小時來保養(yǎng)自己,生了病從不休息只是硬抗,抗不過隨便丟一顆藥,往往也就好了。她當(dāng)然不是真的覺得自己耐摔耐打百病不侵,只是厭煩醫(yī)院又嫌棄吃藥麻煩罷了。大概病痛這一類東西也會懼怕勇往直前的懶人,竟然真的很少給她找麻煩。
但是這次……好像真的有點麻煩了。
泉源不知道自己燒得多厲害,只覺得頭腦昏沉,皮膚摩擦著衣服也有些疼痛。她覺得要是不強打起精神來的話可能就要當(dāng)場昏倒,終于站到了柜臺邊上的時候簡直有種劫后余生的感慨。
向看店的姑娘要了一些沖劑一盒普通抗生素還有一只體溫計,總覺得聲音嗡嗡雜雜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說體溫計剛好賣完了要去后面拿過來請她等一會兒。
她點點頭,對方好像又問了她什么,隱約覺得是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又下意識地?fù)u搖頭。
沒有依靠別人的習(xí)慣,更何況是陌生人。
營業(yè)員拐進側(cè)邊的小門去倉庫了,只有電視的聲音響著。大概是一部韓劇,聽起來無比別扭的語言,還有種令人不適的聲嘶力竭——這聲音讓她頭痛欲裂,簡直像是要殺死她。
意識混沌。這狀況很糟糕。
泉源摸到手機,上面數(shù)字“1”的快捷鍵代表華蓉。泉源身邊沒有值得聯(lián)絡(luò)親朋,也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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