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有多少深重罪孽，也沒辦法再去追究了。
    可不能追究，不代表就一筆勾銷。
    那些花季少女，變成了花園中的森森白骨，這一筆賬，虞昭華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已經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
    “按你們的法子處理吧，一卷草席扔了亂葬崗，沒有草席也沒事。”
    虞昭華吩咐道。
    獄卒立刻答應，但是卻沒立刻動身。
    虞昭華忍不住“噗嗤”一笑，當著獄卒的面推了洛九淵一把，道：“祭司大人，瞧瞧，你不說話，人家不敢去呢。你好歹發話，讓人家趕緊去吧。”
    洛九淵瞪了那獄卒一眼：“還不按照虞小姐的意思去辦？”
    獄卒連忙點頭，答應著去了。
    等出了天牢，虞昭華才憤然：“真是氣死我了，明明就查陳宇書一句話了，結果就這么著斷了線索，以后了去哪里抓住他的把柄？”
    洛九淵還是第一次看見虞昭華心情不暢，板著臉跟個小孩子似的樣子，哪里還有剛剛在外人面前老成持重的樣子？
    也許是無意，但是洛九淵還是因為虞昭華在外人面前和在他面前的不同而高興，墨綠色的眼睛波光瀲滟，盈盈亮亮。
    虞昭華不知道洛九淵為什么突然之間這么開心，只是在心里嘀咕：這人在天牢里走了一遭撞上邪祟了？怎么露出這種純情處男的眼神？怪滲人的。
    洛九淵要是知道虞昭華此時此刻心中所想，估計會直接從輪椅上站出來，向虞昭華證明自己壓根不是純請的人。
    “不急，來日方長，你這一次也讓他嘗到了苦頭，從此以后他不敢輕視你。”
    洛九淵到底是大祭司，無論起多大的波瀾都淡定的不行，平靜得很。
    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
    虞昭華推著洛九淵繼續往前走，語氣有些泄氣：“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這么辦了唄，不然還能怎么樣呢？反正他總有一天要折在我手里。”
    “這話不像虞家小姐說的，倒是像一個山賊土匪口出狂言。”
    虞昭華一插腰，哼哼一笑，忽而又彎下腰，挑起洛九淵的下巴，專門學那山賊土匪的樣子道：“我是山賊土匪的話，那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了？”
    堂堂大祭司被一個姑娘這么調戲，卻一點也不惱，反而是直接伸出手，將虞昭華勾著他下巴的食指握在手心里，好脾氣的一笑：“那是自然了。”
    虞昭華原本就是一時興起，見洛九淵不僅僅不生氣，反而十分配合，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辦，尷尬地把手指抽出來，一是為了轉移話題，二也是真心實意的感慨：“哎，就這么殫精竭慮地在這上京里面活著，還不如做一個山賊土匪樂得逍遙自在呢！”
    她現在都后悔那天晚上怎么就沒有看一本世界富豪自傳，也讓她體驗一把有錢人的滋味。
    “你若是當了山賊土匪，那些積壓的牙刷要賣給誰去？”
    虞昭華被問住了，沒說話。
    “土匪可是把腦袋拴在腰上的，你真愿意？”
    虞昭華立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她這個人超級怕死，比起當朝不保夕的土匪，她還是想做一個萬惡的資本家。
    陳宇書這個殺千刀的罪魁禍首一出來，洛九淵的冤屈就自然而然的洗清了，不僅僅如此，街頭巷尾對洛九淵的評價是前所未有的高，都說他一心為了百姓，雖然身居高位但是卻也是任勞任怨，時時刻刻懷揣著天下人，簡直是千好萬好，就是被人那樣污蔑也沒生氣，反而是盡心盡力的幫百姓找到了元兇，總而言之，就是一個二十四好的大祭司。
    洛九淵聽到斬眠復述這些從街上聽來的話的時候，慢慢的喝了一口差。
    時時刻刻懷揣著天下百姓：虞昭華就是天下百姓，若是這么說的話，那倒是也沒錯的。
    想到這里，洛九淵放下手中茶盞，把手邊的信紙拿起一張團成團，往窗欞上一砸：“聽墻角的，還不進來？”
    那個不想活的竟然敢聽大祭司的墻角？
    斬眠立刻提起劍，還沒有抽出來，虞昭華就提著裙角一蹦一跳的進來，后面跟著小心翼翼的小橘。
    虞昭華進來，也不等著洛九淵招呼，就直接坐下來：“大祭司耳朵怎么這么靈敏？”
    “窗戶上有影子，”洛九淵道：“你自己沒看到？”
    “那倒沒有。”虞昭華這才回頭看了看那窗子：“我只顧著看大祭司的臉色了。”
    “是嗎？”
    “我以為你會開心呢。”
    虞昭華頗有些失望。
    “為何會這么覺得？”
    “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傳頌大祭司的豐功偉業，我還以為大祭司聽到以后會高興一點，沒想到一點表情都沒有，難不成大祭司已經練就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高境界了？”
    虞昭華道。
    “這些歌功頌德的話，有多少是被你宣揚出去的？”洛九淵看著虞昭華。
    “哎呀？原來你都知道啦，看來什么事都瞞不過你，我以后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地耍小聰明了。”
    虞昭華雖然這么說，臉上卻一點愧疚之色都沒有，只是吐了吐舌頭，沖洛九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