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甘州令:西北秋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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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是我不會中毒的事情給他知道,會怎么樣?”
“屬下以為,澹臺大人若只當成是主子身體本就如此,除了訝異一番,倒也不會怎樣。可就是怕他萬一聽說過生死卜,將兩者聯系在一起,就有些棘手了。”
“是了。”
宮云息收了簪子,抿唇笑笑,
“要是朝中知道我這個東陵君一早做了生死卜,如今是個沒性情的人形刀鞘,隔日便會給我丟進死牢里去。既然喝了毒酒,不如就真的毒發一回給他看,也免的這位先生再有什么疑心。”
“主子可是不放心澹臺大人?不過今日之事皆為十年前陳案,澹臺大人彼時尚在行府,未入王城,應與此事沒有關系。”
“是該與他沒關系。不過凡事總要小心些。”
“容屬下多嘴,主子真要是想凡事小心,就不該對顏大人和鐘將軍絲毫不疑。”
“行了,你是多嘴。”
恩聽見自家主子這句頗不愉快的答話,添燈油的手頓了頓,知道今日想勸她謹慎身邊人是全然沒戲了。
又想起這大半夜的更深露重,澹臺大人還在院門外面杵著,便拐了個話頭道,
“春陵君在外面久候了,主子可要請他進來?”
“現在就請。”
“那中毒的事……”
宮云息看著恩,用下巴指了指桌上一銅盆紅凄凄的血水,臉上的神情,鮮見地帶了點少女般的得意情態,
“戲都備好了,你只管請他便是。”
澹臺槿當是很著急。
恩才出去不過片刻,就聽見他急匆匆上臺階推門的聲音。
可他又是那種再著急也不會失了禮數的人。
明明是來好心來送救命的解藥,還是停在了屏風外頭,拱了拱手,有禮有節地開口道,
“夜半來訪,擾了東陵君清夢。秦爻挨不住嚴審,方才已經招供,酒中□□并非當年舊毒,而是他自行所下空骨散,解藥就藏在衣帶里。中毒之事不宜久拖,東陵君先起來把解藥吃了是正事。”
可等他繞過屏風,看見眼前的這一幕。
再有禮數的人,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窗子開著,燭光搖曳,宮云息坐在窗邊,抱著個銅盆,正躬著身子,哇哇往外吐血。
場面實在慘極。
“宮姑娘!”
澹臺槿長這么大,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刻。
他此時連官稱都不記得叫,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騰手撬開藥瓶,把解藥給她灌了進去。
又吐了兩口腥紅污血,她才勉強抬起頭來,扯扯蒼白染赤的唇角,
“勞春陵君記掛,不然今兒晚上真是要橫死邊疆。”
“好在東陵君命大,不然真算是為國捐軀。”
“我這一條命,還未及給雅西掙得一池一城,就差點折在自己人手里。不遭人恥笑就罷了,哪算得上為國捐軀?”
澹臺槿見她氣色好轉,連開玩笑的本事都恢復了回來,才放下心,正色道,
“東陵君以后若是再遇見秦爻這樣的人,不可再冒今日喝酒這樣的風險了。東六部有的是法子,讓他說真話。”
“這么一聽,大人的東六部倒是當真厲害。”
宮云息將一方白絲帕子疊好放在唇邊,無心問道,
“秦爻,現在還活著?”
“是。鐘將軍正在審他,他下毒的緣由經不起推敲,幕后必定有位主使。供出主使之前,他必須得活著。”
“鐘將軍倒是心寬。受了秦爻那般誣蔑,竟沒當場了結了他。要是擱我,早把他切了。”
“鐘將軍自然惱火,可總歸拎得清輕重緩急。方才還說,解毒審人要緊,誣他家主將英名的仇,過幾日再報也無妨。”
澹臺槿此來為送解藥,既解了毒,也就不必在人家姑娘的寢殿多呆,推說要盡快審結秦爻,拘了禮便走了。
宮云息一邊胳膊肘撐著下巴抵在桌上,映著昏黃燭火和清皎月色靜靜發呆。
鐘猛不徇私情忠心可鑒,澹臺槿又連夜審案查得解藥,救了她的性命。
那派遣秦爻來殺她的,到底會是誰呢?
這樣曲折又精細的法子,又與十年前那樁舊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并不像是……桓帝的作風。
再者說,十年前,宮顏兩家風頭最盛的時候,方過十八的呼蘭桓還在西南珞伽,從赤蒙大軍的追討中勉強求生。
那些故事,他并不該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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